【污染度:五十九】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溺亡的窒息感促使许仙大口大口的呼吸。
匆匆一瞥山洞的洞顶，目光下移，落在敖凝霜脸上。
呼吸的间歇，挤出一声呼唤。
“霜儿……”
敖凝霜一脸的惊愕与惊喜夹杂，止住自言自语，低头看向那双眼眸，倒映着她的梨花带雨。
……好丑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丑啊，接着她再次泪崩，仿佛远航的船只回到港湾，心里的委屈一下就涌上心头。
“呜呜……许仙，我、我爹爹死了……”
她抱住许仙，埋在他怀里轻声畷泣。
“没事了、没事了。”
许仙反手抱着她，轻声安慰:“我在呢。”
掩在发间的脸颊，一点点浮现寒霜。
“等我去报仇。”
他低喃一声，松开怀抱，却被敖凝霜牢牢抱住，两人之间没有留下一丝的缝隙。
她说:“不要。”
她怕松手后，再失去许仙。
而他如何不知，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姑娘，却在短短一两天内丧父，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致命的岷阴谷的三千桃花。
遭受劫气入体，失去眼睛、断了腿，咬碎了牙齿安顿好他和九叔。
一人欣然赴死。
此时，自家的表伯、他的师父随时可能陨落。
许仙明白她的心境，也知道她的担忧。
轻声解释道:“我要去的，不去心会不安。”
“我喜欢你，敖凝霜，等我娶你，好吗？”
千万无语汇成一句朴实的话，落进敖凝霜的耳中胜过甜言蜜语。
不由得松开了手，她把命都给他，又怎么能忍心他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可是，为了活命付出太多代价。
敖凝霜坚定道:“我陪你。”
她不是小女子，他亦没有拒绝。
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出山洞，许仙没眺望远处的斗法，而是看着天边的单瞳，暴怒与漠然相视。
从未眨眼的单瞳突然眨了一下眼，仿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祂一直注视人世间。
茅山之事后，祂发现界外之人乱入本界，就从未松懈过对界外之人的监视。
鉴于规则，祂无法直接出手灭杀本界之人。
而这界外之人，肉身是界外，灵魂却是本界之灵，仍然受到规则的保护。
若只是如此，祂不会真正在意，一定要除掉厌烦的虫蚁。
这个界外之人身上携带着，难以言表的气息，令祂颤栗厌恶。
因此，祂称呼界外之人为携带者，长久留存本界会引动不可预料的变故。
所以，祂一定要排除隐患，必须封禁灵力，开启新时代。
祂唯一能做的，便是推波助澜，诱发因果、欲望，借刀杀人或者摧残其精神，以求达到目的。
效果显着。
许仙彻底被激怒，他挥手召来七彩祥云，来到庆云斗法的上空。
两人斗得险象环生，九叔以命换伤，伤重却占据一些上风。
九叔与恶僧注意到第三人的入场，药师佛左手持药壶磕着闻太师的打王神鞭，两人借此一触即退。
“咳、咳，你来作甚，还不快走。”
九叔咳出黑血，嗅到许仙和敖凝霜的气息，出声训斥道。
许仙按下云彩，取出九光丹之青丹，喂之服用，立竿见影，九叔伤势转瞬就恢复，他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严重的地方又腐烂。
双目的并蒂双花丝毫不受影响。
“哈哈哈，小子，这丹赠与我一枚如何？”
恶僧大不敬的端坐在药师佛肩膀，见是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丹，嬉笑的索要。
许仙无暇搭理他，取出菩萨鱼、捆仙索，与闻太师一同攻向恶僧。
敖凝霜担忧九叔的伤势，服了丹无用也罢了，怎么气息萎靡了？
忧虑道:“许仙，师伯…他、他…”
九叔喘息一声，打断她的询问，推搡着两人，低声催促道:“赶紧走…”
“师父，我不会走的。”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地，却让九叔更愤怒，“许仙！你要害了凝霜吗？”
“你对得起她吗？”
“你对得起……咳咳天龙吗？”
他一时气急攻心，踉跄倒地，许仙眼疾手快的扶住九叔。
一生要面子的九叔，此时却哀求道:“徒儿，走吧，师父不会怪你的，好好照顾凝霜，她是个好孩子，走吧，云雾要散了。”
庆云要散了，闻太师回宫了。
九叔撑不住了，再晚些。
他拖人一起走黄泉都是奢望。
“这不是观音养在普陀山紫竹林的金鱼吗？你怎么会有。”
恶僧捏着观音鱼再三打量，偏头好奇的发问。
他如今有恃无恐，那道人命不久矣，要死了，能拖死最好。
两个神仙，哦不，一个初入山居的小子。
既如此，也翻不了浪花。
许仙再次给九叔服用青丹，吊着他的命，同时手指点在其眉心，使他晕过去，交给敖凝霜看护。
安抚着敖凝霜道:“没事的。”
在她担忧的目光中，转过身看着恶僧。
而捆仙索，则是圈在药师佛右手的施无畏印上。
“你杀了我的老丈人，又要杀了我的师父和妻子，你想怎么死？”
恶僧一愣，怪异的看着比他还疯的傻子。
他不喜欢傻子，无趣道:“你比那个和尚，哦，我就是那个和尚，你比我还要愚蠢啊。”
“就凭你？”
许仙轻笑一声，看着自己二两肉，神仙哪能是山居的对手。
可是，他乃界外之人，拥有系统，杀招未出啊！
他怒吼道:“你想怎么死？！！”
随着他的咆哮，背后一尊妖神现世。
苍青水牛的皮毛是青黑色，头顶额心正中长有一根冲天牛角，遮天蔽日的虚影轰然落地。
兽眸泛着冷意，盯着宛若死人的恶僧。
“哞——”
祂仰天咆哮，音量具现化成风暴，折断十里内树木的腰肢。
尘土飞扬，走石飞沙。
这一声牛叫惊醒恶僧，他惧意的看着板角青牛，圆睁的眼睛尽是疑惑。
怎么会！？
他怎么能唤来太上老君的坐骑，而且是真灵降世。
板角青牛刨着蹄子，鼻孔呼出两道白浊的气体，直接浇碎了药师佛的虚影。
恶僧跌坐在地上，俨然忘了逃跑。
抱着头嚎啕大哭，“天地封禁，南天门不通，祂怎能下凡？”
咚！
牛蹄踩爆恶僧，吹了一口青气裹挟肉泥，卷入口中仔细咀嚼。
板角青牛心满意足的点头，不成神皆为蝼蚁。
祂期待的看着许仙，难得偷渡人世间，祂不想过早返回乏味的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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