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上一次这么吵还是洗澡的时候闭目养神，却被小女仆问东问西。
上上次……好像是午休的时候室友在大呼小叫地……打电动？不，不对……
我（魔王二号）睁开双眼。
眼前悬停着一个巴掌，离我的脸只有三毫米。不如说挥这个巴掌的人居然能在这么极限的距离收住力道，何等强大的控制力。
“总算是醒了。”我抬起头，看向巴掌的主人格斗家，“我还以为你睡死了呢。”
我也没恼，轻推开他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马车的门帘外，晨曦洒在遍布石屑的地面，零星几片草叶上落满晶莹。
“快点起来吃饭，一会儿得继续赶路了。”格斗家交代完就离开了马车。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也从马车钻出来。魔法师在火堆旁捧着铁罐喝着什么，刺客和勇者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谈话，格斗家正在收拾吃完的罐头皮。
我拿起在靠着火堆的一个打开的罐头，里面装的是番茄浓汤，这菜式也太经典了。我不太想喝，于是独自拿着罐头走远了些，偷偷把汤倒在一个土坑里。
等我晃悠回来，所有人都聚集在马车附近了。收走我的空罐头后，一行人进了马车里，留勇者在车头赶车。
马车路过一片沼泽，每走一段就得下车来清理拦路的魔兽。这片地区上的魔物大多没有什么智能，并不会因为认出勇者就选择退避，只有当勇者掏出他那把圣光笼罩的大宝剑时，魔兽们才像预示到危机一样四散奔逃。
我看着勇者在吓退又一波魔物后收剑，皱了皱眉问他：“何不就把你的剑一直放在外面？”
反正也没见他想把这些魔物赶尽杀绝，一帮人不停上车下车的，既麻烦又耽误事，难道这是无法跳过的开场动画吗？
勇者看了一眼腰间的剑，笑道：“‘拔剑’也是剑技，魔物们并不只是看见剑就会逃的。”
这就是把普通的剑吗，我也看了那剑一眼，除了上面的魔法石没感受到其他力量。勇者就没有什么专属宝具吗，比如圣剑之类的。
不管怎样，我原本是坐在马车最里面的，折腾几次真是觉得烦了，干脆就没再进到车厢里，跟勇者一起坐在外面。
我们乘坐的这辆马车也算是用心做过改装的，车轴和拴马的缰绳里都有魔法石，造车的材料也用的特别结实。虽然外形上跟其他马车的区别不大，但我乘坐的这一路上能明显感受到差距。
比如眼下这地形，在车里我几乎没怎么觉得颠簸，出来这么仔细一瞧才觉得这破路居然也能开得起来。
我欣赏完了满眼荒芜，又把视线转移到勇者身上。他好像也一直分了一部分精力关注我，可能觉得我说出来透气只是幌子。
我只是刚扫过勇者腰间的小袋子，他的右手立刻就摸了上去。
我当即就把眉毛竖起来了。什么意思，觉得我是会偷还是怎么的，我一堂堂魔王惦记你那点小破烂？
只是勇者才把袋子摘下来，就直接抬手抛给了我：“我看你好像没带着魔法口袋，要是有东西需要装的话可以拿我这个将就着用。”
我看着不及我一个手掌大的小布袋，拎在手里仔细瞧了会儿。
魔族可以用魔力打开储物的空间裂缝，甚至可以联通两个远隔万里的地点，直接在自己家里随便捞想要的东西。
人类则仰仗魔法石锻造的魔法道具——魔法口袋，口袋只是媒介，真正的容量取决于锻造时添加的魔法石含量。话说这应该是空间魔法了，除了魔法道具，还没见过有人或者恶魔能运用于战斗，想必是一个高难技巧。
我用两根手指撑开小小的口袋，一只眼睛朝里面瞄去。
空旷、寂寥、深邃……不同于进入传送门或者在血池里，那是毫无余地的、真正的“空无”，只是窥视就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彷徨感。
仿佛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婴孩被丢在火星表面……不对，火星表面好歹还有火星的地皮，这种无所依托的感觉比那还要让我心悸。
等我回神，我的手指指尖已经变得冰冷，勇者在一旁却好像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弯着眼睛笑道：“你不会是没见过这个吧？”
臭小子，我的感受可比你深刻得多。你再这么不以为意下去，人界终有一天会被魔法口袋占领的，你小子也会变成魔法口袋的奴隶！
我避之不及地把布袋甩回去：“我不喜欢这东西。”
勇者讶然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恐魔法口袋的。不过你别在意，我还知道恐水恐高恐史莱姆的，你并不特殊。”
我白了勇者一眼。
野生的魔物蛇出现了。几条青黑花纹的长条扭动着从湿地里爬出，个个都有小腿粗细。看着这些身长五米以上的骇人怪物，我把刚勒马准备喊同伴的勇者一脚踢下车。
“快上，我给你强化。”我站在马车边缘的木板上指挥道。
勇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看了一眼魔物，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也行，那我上了。”
我看着勇者拔出剑朝着魔物冲去，手一指给他上了个净化的状态，再施展强化魔法提升他的力量。
这些魔物的智力水平和史莱姆差不多，只有剑砍到身上了才知道趋利避害。勇者好歹也是S级往上的实力，强化之后一剑一个完全只是洒洒水的程度。
等车上其他人察觉到动静后下来，勇者已经抖落了剑上的污垢往回走了。
“干嘛不喊我们？”格斗家不赞同地皱着眉，“我们可是一个团队的同伴。”
真是莫名其妙，这事又扯不上同生共死，当然效率第一。
“就是啊，”刺客看见勇者身后的蓝色披风上的脚印，一边帮他拍着一边还用责怪的眼神看我，“你不会是有那个什么倾向吧？”
哪个什么倾向，我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
魔法师没开口，像看乐子一样事不关己地在一旁叉着手围观。
“好了，这事也不完全怨游医，我也……”勇者安抚性地打着圆场。
不是，这帮家伙都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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