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轩与刘管事则陪着杜尚清,一边走一边说着南边的商路,从食品的储存法子到丝绸的染色新工艺,刘管事张口就来。
连哪处关卡查验最严、哪个商号老板爱喝什么茶都了如指掌,听得杜尚清暗暗佩服。
偏厅里暖意融融,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孩子们围着点心匣子挑拣,齐樟和鹤轩凑在一处看刘管事带来的京城舆图,鹏轩则与杜尚清细细商议着后续的合作。
窗外的秋阳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众人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踏实——看来在这京城,往后的日子,该会顺遂些了。
偏厅不算阔大,却收拾得雅致。
杜家孩子们刚跨进门,就被头顶的藻井吸引了——那木头上雕着缠枝莲纹,刷着清漆,在窗纸透进来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比自家堂屋的横梁精致十倍。
“哎呦,这桌子是石头做的?”
齐榆伸手摸了摸八仙桌的桌面,凉丝丝的,纹理像水波纹,“比咱家的木桌沉多了!”
齐榉也忍不住打量:墙上挂着幅水墨山水,笔锋清劲;墙角摆着个青瓷瓶,插着几支干枯的莲蓬,倒与院外的荷池呼应;
连条凳上都铺着厚厚的棉垫,绣着暗花,坐上去软乎乎的,比自家的竹凳舒服多了。
萫儿目光落在窗边的小几上,那里放着套白瓷茶具,杯沿薄得像纸,上面描着细巧的金线,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这般精细的物件,怕是碰一下都要碎的。
与杜家人的新奇不同,吉世珩进了偏厅,只随意扫了一眼就走到榻边坐下,阿古则像尊石像般立在他身旁。
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门口,仿佛这屋里的雕梁画栋、奇珍摆设,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茶倒是不错。”
吉世珩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语气平淡,“是去年的雨前龙井,比我家管事家的差了点意思。”
齐柏正拿着块杏仁酥往嘴里塞,听了这话含糊道:“我觉得挺香的……”
吉世珩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等过几日我让家里送两斤好的来,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好茶。”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玉如意,转着玩了两圈,又丢回原位,那模样,就像在摆弄块寻常石头。
阿古始终没说话,只在吉世珩伸手去够高处的点心时,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像是很怕粘到点心渣。
杜尚清看在眼里,心里暗叹——到底是国师府里出来的,便是个少年世子,也养出了这般处变不惊的气度,连带着身边的这位侍卫,都透着股与寻常人家不同的沉稳。
齐樟拉着鹤轩的袖子,小声问:“那墙上的画,是谁画的?”
鹤轩刚要回答,就见吉世珩接口道:“我知道,这是前两年辞官的李学士画的,他最擅画山水,京城里想要求他一幅画的,能排到城门口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街头巷尾的寻常事。
杜家人这才明白,这偏厅里看似寻常的一器一物,怕都藏着不寻常的来历。
齐柏悄悄把手里的点心往嘴里塞得慢了些,连齐榆都收起了咋咋呼呼的性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凳上。
只有窗外的风,依旧穿过竹林,带来荷池的气息,让这满室的景致,添了几分烟火气。
茶过三巡,鹏轩屏退下人,与杜尚清在偏厅里细谈。
他提起北方的生意,脸上带着笑意:“杜世叔,您家产的葡萄酒,真是神了。
——上个月刚送了几坛来京,只给相熟的几家尝了尝,没成想这几日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玉液琼浆’。
连礼部的王老大人都派人来问,能不能预定十坛,说是要给老太太做寿用。”
他翻出刘管事记的单子,推到杜尚清面前:“您瞧,这才半个月,预定的单子就排到下个月了,库房里现存的那点货,已经订出去三分之一。
依我看,不如趁这势头扩大生产?再多开几个酒坊,咱们往北边的藩属国也运些,保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刘管事也在一旁点头:“大少爷说得是,现在京城里都以能喝上杜家的葡萄酒为时髦,扩产确实是好主意。”
杜尚清却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忙。这葡萄酒之所以金贵,就在于产量少,工艺细。
真要是敞开了卖,用不了半年,就成了寻常货色,哪还能有现在的价?”
他看向子叔大公子,解释道:“这叫‘饥饿营销’。越是难得,越有人惦记。
咱们现在每月只出五十坛,定价比寻常酒水高上三倍,照样有人抢着要。
看似卖得少,利润却比敞开供应高得多——上个月的账,你们也看过,光葡萄酒的利,就抵得上其他货加起来的一半。”
大公子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世叔是说,故意吊着胃口?让他们觉得这酒稀罕,才肯出高价?”
“正是。”杜尚清笑道,“你想,若是满大街都是,谁还会把它当宝贝?
现在预定要排队,送礼拿得出手,宴请时摆上一坛,那是面子。
这‘面子’二字,在京城可是最值钱的。”
刘管事在一旁听着,抚掌道:“大人这主意高!小的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听说这么卖货的。
难怪那些大人宁愿等一个月,也非要订这酒,原来是图这份面子!”
吉世珩原本与杜家兄弟玩闹,听到这里也凑了过来,挑眉道:
“杜大叔这招够损的,我爹前几日还念叨,说国师府的酒窖里要是能存几坛杜家葡萄酒,才叫体面。
看来我得赶紧让我爹来订两坛,晚了怕是又没了。”
杜尚清笑着摆手:“世子想要,我让人送两坛过去便是。”
“那可不行。”吉世珩反倒正经起来,“规矩不能破,该排队排队,该付钱付钱,不然岂不是坏了杜大叔的‘饥饿营销’?”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鹏轩看着账册上的预定记录,心里彻底明白了——这限量的法子,看似慢,实则是细水长流的聪明账。
他对杜尚清越发佩服:“还是世伯想得深远,这事就按您说的办,咱们绝不扩产,把这‘稀罕’二字守牢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账册上那一串串数字上,仿佛都透着金闪闪的光。
杜尚清知道,在这繁华的京城,生意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饥饿营销”,不过是他铺开的第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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