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往后缩了缩:“小、小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来听书买书呀,”小世子晃了晃脚丫,笑容依旧甜糯,眼底却藏着几分狡黠。
“哥哥们要是乖乖去排队,等会儿我让杜先生给你们多题几个字。
要是不想排……那我只好去找你们家大人聊聊,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孩子守规矩的啦。
若是他们忙于要事,抽不出时间教,我倒可以教教你们的。”
这话一出,几个纨绔子弟脸都白了。
谁不知道这小世子是笑里藏刀的主儿?
模样长得又俊又萌,发起火来却能把人折腾得欲哭无泪——上回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惹了他,被他追着打了三条街,最后还得让贵妃娘娘出面调解,才算作罢。
他亲姑姑可是宠冠后宫的贵妃,连老丞相见面都得让他三分,这哪儿惹得起?
“是是是,小世子说得对,我们这就排队!王坤连忙摆手,拉着同伙就往队尾钻,连大气都不敢喘。
其他想趁机插队的也都看清了楼上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乖乖归入队伍,刚才还躁动的人群瞬间恢复了秩序。
吉世衍冲楼下挥了挥手,冲杜尚清他们眨了眨眼,又缩回包间里,继续趴在窗棂边看起热闹。
嘴角还挂着那副甜滋滋的笑,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阿古指尖勾了勾斗笠,转身便往人群外挤。
月白色长袍掠过旁人,极力避开了一名油腻大叔的拦路,那双眸子扫过排队的人群,最后落在二楼栏杆边的吉世衍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他挤出街口,抬手冲楼上挥了挥,动作利落干脆。
转角处早有一名黑衣护卫牵着匹乌骓马等候,马鬃油亮,鞍鞯镶着银饰。
阿古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软剑的剑柄,护卫紧随其后拨转马头,两骑扬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街巷尽头。
二楼包间里,吉世衍趴在栏杆上,看着那抹月白身影远去,小嘴微微撅起。
身旁的贴身护卫李忠小心翼翼道:“小世子,阿古少爷怎么不等您一起回去?莫不是嫌这儿太闹,急着回宫?”
“哼!”
吉世衍一转身坐在窗框上,双腿悬空踢踢踏踏,脸上还挂着那副甜糯的笑,眼底却藏着点小别扭,
“我自己不会回去?要他等我做甚!”
他晃了晃脚丫,语气带着点娇嗔,“大冰山一个,整天板着脸,一点也无趣。天天往宫里跑,忙得脚不沾地,早晚被人盯上才好!”
李忠低着头不敢接话,心里暗暗嘀咕:这两位小爷平日里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吃喝拉撒都黏在一块儿。
这几日阿古少爷忙着宫里的差事不常露面,自家小魔王怕是心里有气,嘴上却硬着不肯承认呢。
吉世衍嘀咕了两句,目光又落回楼下井然有序的队伍,瞥见杜尚清依旧在低头签名,嘴角的笑意又悄悄蔓延开来,只是那点小别扭还藏在眼底,像颗没化开的糖。
听风茶馆外的摊位前,最后一摞《天龙八部》第二卷被抢购一空,伙计们累得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算盘珠子还在无意识地拨弄着。
许老板和胡老板站在一旁,看着空了的货箱,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每一页都记着让人眼热的数字。
“杜先生,真是多亏了您!”
许老板攥着杜尚清的手,激动得直哆嗦,“这才一天功夫,三趟货全空了!京里的书坊掌柜都快把我门槛踏破了,说要加价批货呢!”
胡老板也跟着点头,手里的布袋不住哆嗦:
“可不是!若不是您亲自坐镇签名,又把故事说得那般勾人,哪能有这盛况?
说句实话,我原以为第一卷已经够火了,没想到第二卷更胜一筹!”
杜尚清笑着摆摆手:“是书本身的魅力,也是两位老板经营得法。杜某嘛,只是锦上添花。”
正说着,杜尚霄拖着步子从里面出来,累得直接趴在柜台上,有气无力地喊:
“许老板,胡老板,这活儿可是我带着我家小子们跑前跑后干的,腿都快断了!今晚必须您二位请客,不然我可起不来了!”
“请!必须请!”
许老板大手一挥,豪气地说,“就去醉仙楼!那儿的烤鸭和熙春酿,管够!”
“我看行!”胡老板拍板,“晚上谁也别缺席,咱们不醉不归!”
这话刚落,旁边的孩子们就炸开了锅。
齐柏第一个蹦起来:“醉仙楼!我听说那儿的冰糖拔丝比别家的甜!”
齐榉被哥哥一喊,也跟着直拍手,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萫儿和芸儿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期待——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呢。
杜芬笑着点了点齐桐的额头:“就知道吃!到了那儿可不许胡闹。”
嘴上说着,自己脸上却也带着笑意。
齐威和郭喜两个家伙更是摩拳擦掌,嚷着要跟杜尚霄拼酒,一时间,原本忙碌的摊位前热闹得像过年。
杜尚清看着这光景,心里也暖融融的。
从武川府到京城,一路颠簸,如今能有这样的安稳与热闹,实属不易。
他望着远处渐渐西斜的太阳,觉得这京城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走,”他招呼着众人,“先回府歇歇,晚上醉仙楼,我作陪。”
“好嘞!”众人齐声应着,孩子们簇拥着往回走,笑声洒了一路,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甜丝丝的味道——那是收获的喜悦,也是团圆的暖意。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清亮的嗓音猛地从人群后窜出来,只见吉世珩扒开众人挤到前面。
脸上满是兴奋,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醉仙楼重新装修后我还没去过呢!
听说他家的松鼠鳜鱼能做得像朵花,我娘总说等我考了好成绩才带我去,这次可不能落下我!”
他说着,还不忘拽住杜尚清的袖子晃了晃,那双酷似西域美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杜大叔,你看我都帮你整理了一下午的书,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吃饭,不吵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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