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福分明是来要饭的，却偏要端着架子，看沈暮秋对他们冷言相对，当即就起了火，怒道：“盼儿就是这么教你的，让你对外家这么无理？”
“不好意思，我娘在教会我如何对外家之前就已经死了，之后我外家也跟死了一样，彻底消失在我生活当中，我属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外家。”
“你个孽障……”
江来福被气得眼冒金星，一怒之下想要动手，却被江铜柱眼疾手快的拦住。
江铜柱先是把姜来福推到一边，然后勾着背哈着腰装作一副愧疚模样解释道：“暮秋，这里面都是误会啊！
那时候你娘突然死了，你外公外婆本就心里难受，结果你娘尸体都没凉，你爹就要娶新妇。
当时我们都说让你爹为你们兄妹想想，先等个两年再说，你爹却说你们兄妹是沈家人，让我们姓江的别管。
你外公是被你爹给气着了，所以看到你们才说气话。
后来他们也后悔了，跑到清溪村来看你们，结果又被你爹给赶走了。
你外公被当众下了面子，再拉不下脸过来，所以这些年才没有来往。
好孩子，你就算不顾及你外公外婆一把年纪，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也请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不要跟他们二老计较。”
沈暮秋打定主意不想给江家人好脸色，当即回怼：“舅舅没没说错吧，我娘死了外公外婆会难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娘没出嫁以前可比我没出嫁之前的日子还要艰难。
我上头好歹还有一个哥哥护着，能够从牙缝里省下一口饭给我吃，能够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挺身而出。
而我娘却只有两个弟弟，她得洗衣做饭做家务，得给两个弟弟煮米糊洗尿片，得照顾他们吃饭睡觉，万一金贵的弟弟磕着碰着，那都是我娘的错。
我娘就这待遇，还能有人为她的死难过？
拜托，我娘都死了十几年了，你们能不能别再拿她当幌子，直接说出你们的来意有那么难吗？”
“闭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才多大，竟敢议论长辈间的事，真是没规矩，没教养！”
说这话的是刚被推开的江来福。
江老头在家里蛮横惯了，以至于今天明明是来求和，但嘴巴子一点不肯服软。
见沈暮秋提及陈年往事，指责他们做戏，当下就暴跳如雷。
如果不是江铁柱和江铜柱拦着，他怕是要冲上来打人。
江青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沈暮秋身侧，一双利眼牢牢盯着江家父子，只要他们稍有动作，就要飞身而出。
沈暮秋一点儿不把江来福的怒气放在眼里，仍旧是一脸鄙夷：“我说的什么话？当然是人话，难不成你听不懂？
至于议论长辈间的事情，大庆律法那么厚一本，哪一条规定了不能议论长辈间的事情吗？
你们要不想被议论，倒是别做那些恶心事啊！
你们不虐待欺负我娘，我能平白无故造谣么？
你们要跟前十几年一样别来我面前晃悠，我能找到你家门口去骂你们么？
说来说去，这都是你们自己找骂！”
“你你你……”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还想学别人攀高枝，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我我……”
“我什么我，有什么好我的，看你们撅屁股就知道你们想拉什么屎。
不就是看我哥当了典史，就想凭着长辈的身份占便宜么？
我告诉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你们那什么后悔，思念女儿，想要重修旧好的屁话都省省，说起来怪恶心的，说了我也不会听。
你们没事就走！
有事也给我憋着，赶紧走！
大过年的别逼着我拿笤帚赶人。”
沈暮秋干脆利落一顿骂，简直是把江家人的脸皮揭了往地上踩，踩完之后把院门一关，根本不给人发挥的机会。
外头江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吵没闹，只压着声音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沈暮秋看他们走了，拍拍手又重新往厨房去，结果走到门才发现江青和竟然还站在原地没动。
“想啥呢，过来烧火。”
江青和人虽然过来了，魂好像还留在外面，时不时盯着沈暮秋的脸发呆。
沈暮秋见她只看不说话，索性问：“你想什么呢？”
“想，你怎么这么会骂人。”
江青和如实道出心中疑惑。
他是真没见过暮秋这一面，印象中暮秋小的时候性子绵软，说话都小小声，十二岁以后仿佛突然开窍，慢慢变得开朗热情，但基本没有跟人起冲突的时候。
他知道暮秋跟郭家人翻脸，也打听到一些细节，听闻暮秋曾经吵过架动过手，但是没听说她这么会骂人。
沈暮秋把这话当夸奖，颇有些自得：“我早就想骂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哥当典史之后，我就想他们会不会贴过来，如果他们敢来，我一定要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我都悄悄准备几个月了，自然骂得……
哎呀，糟糕！”
沈暮秋忽然一拍额头，懊恼道：“刚才太激动了，有几句话忘了骂。
天呐，那么绝妙的句子，我特意给江家人准备的，错过这回，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骂出来。”
江青和……
亏他还真情实感的紧张了一下，真是浪费感情。
他重新坐回凳子，道：“江家既然能厚脸皮贴上来，并且刚才那么被你打脸还不吵不闹，说明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你要想骂他们，倒是不愁没机会。”
这话让沈暮秋没了炸丸子的心思，她撑着灶台问江青和：“那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后手？”
“这我可说不准。
装可怜？
在外头造谣？
要么去找星回哥？
天知道他们那些脑干缺失的人怎么想的。”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沈暮秋取下围裙摘了袖套扔在旁边的椅子上，而后急匆匆出门：“我出去一趟，你把丸子炸了。”
江青和看着灶台上两盆用来炸丸子的料，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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