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群忍者，蒙面，持刀，鬼魅一般包围了一座茅草屋。
有人点燃了一把草扔向茅草屋顶，很快，大火在屋顶剧烈燃烧，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照亮了他们阴冷而无情的眼睛。
茅草屋里的一家人终于在大火中惊醒，大人的嘶喊声，孩子的哭叫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从噼啪作响的火焰和浓烟里传了出来。
一个披着一身破旧衣衫的男人首先从大火里冲了出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由于慌乱和恐惧，他撞到了一个人。
很快，他们一家人都从大火中逃了出来。
他们站在院子里，赤脚踩着泥土，浑身颤抖，因为死亡的危险气息早已经笼罩了这里的一切。
高大的武士一把扯下男人脖子上的十字架，举起给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站在远处的小野藏二点了点头，然后端起他手中的火绳枪瞄准了那个男人，旁边的人立刻点着了引信。
嘭得一声巨响，一颗弹丸深深地钻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他身后的女人被这一声枪响吓了一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然后，是孩子惊恐地哭喊声。
这一枪，小野藏二练习了很久，已经完全掌握了射杀的有效距离。
只是这一枪没有毙命，男人躺倒在地，痛苦的挣扎。
首先惊醒过来的是一个老人。
年长的老妪上前一把搂过孩子，将孩子的嘴巴紧紧地摁在自己的胸前。
而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则扑向她的母亲，两个人抱在了一起，蹬着两条腿一点一点向后挪动。
小野藏二道，“上帝对你们不错嘛，竟然无私得给予了你们敢于跟我反抗的力量。”
现在，他要射杀这家人中的第二个男人。
一个从屋子里爬出来的老头子。
老头子全身匍匐在地，正将一个十字架抵在脑门上祈祷。
这一次，他对准了那个十字架，只是可惜，一声枪响之后，老人安然无恙。
距离远了五米，弹丸脱离了轨道，扎进了老人身旁的泥土里。
小野藏二端着枪，审视了一会儿，很不满意。
他的弓箭技艺绝对高过这把枪，在这个距离上，他可以让箭簇准确的扎进那个人的眼睛里，可是这把枪不行，那颗弹丸不听话。
作为一名高阶武士，使用铁炮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他把枪甩给一旁的侍从，然后看向那熊熊燃烧的茅草屋。
他轻轻地踱步走了过去，迈着武士的步伐。
他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男人还有一口气，正用一双凶悍的眼睛瞪着他。
他并不介意，脚步不停，绕过每一个人，继续踱着步。
上帝给了他们勇气，而他也有他的信仰。
在杀人这方面，大朝冠一更加狠辣，武士刀所过之处，皆是人头满地。
而他不一样。
小野藏二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是脸颊过于消瘦，这就让他显得颧骨很高，眼睛细长，像一个病秧子。
这是因为他的大脑细胞消耗了过多的营养，所以，他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他咔嚓一声拔出武士刀，然后，挨个看了看这一家人的表情。
果然，杀了他们就是送他们去见他们的上帝，简直就是成人之美。
又是咔嚓一声，武士刀入鞘。
他朝一旁的人勾了勾手指，那个人上前一步。
小野藏二道，“那个教都叫什么来着？”
“神父，约翰。”
“对，约翰。”
小野藏二刀法出神入化，但是他不识字。
当他见识过汉字的书法之后，他认为那是一种剑法，所以，所有识字的过程就成了他领悟剑道的过程。
他听说大洋对岸的那些人个个武艺高超，所以，当他看到书法字帖之后更是对此深信不疑，这就是剑谱。
至今，他见过的所有字他都记得，并不断用心领悟。
那个教都所写的字他永远看不懂，说的话他也永远听不懂，在他看来，那个家伙一无是处，只会蛊惑这些卑贱的农民。
“听说将军正在接见一个人，你们去打听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对于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是。”
侍从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在最近几年，他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包括那个魔头。
他对龙的纹身并不熟悉，但是他见过。
那个魔头看上去并不好惹，但是，他能够嗅到他的善意，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不会因此而产生恐惧。
小野藏二缓步走出一定距离，然后转过身来道，“现在，给你们时间召唤你们的神父，让他过来拯救你们。”
“咔嚓”一声，他又将武士刀拔出一指，道，“告诉他，我要烧光你们的房子，让你们无家可归，我还要杀光你们的人，让他从此无人可教。”
说完，再次将武士刀插了回去。
他双脚并列而立，目光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二
这一家人仿佛很听话，全都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闭上眼睛开始召唤。
只是，他们召唤的不是教都约翰，而是上帝。
他们跟约翰一样，在请求上帝赐予他们力量。
小野藏二的眸子里射出两道阴鸷的目光，那目光逐渐上移，盯住了某个黑暗的虚空。
果然，神是存在的，就跟左大师的画笔一样，既然他轻轻一挥就能召唤出妖魔鬼怪，那么，这些手握十字架的卑贱之人，当他们被赋予某种力量，如何召唤不出神？
“呛啷”一声，小野藏二拔出武士刀。
深空之上传来一声凤鸣，小野藏二皱了皱眉头，只是，还不待他思考，就看到一只凤凰冲破夜色，盘旋而下。
凤凰华丽的翅膀掠过眼前，同时，探出一颗头颅。
小野藏二呆了一呆。
好一个美人啊。
只是，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他便看到了一把武士刀。
看到那把刀，作为一名高阶武士，瞬间战斗力飙升，虽然，那把刀正握在一只纤纤玉手之中。
当那把刀如同一丝寒风刮过他的脸庞，他步走游龙，身形如同寒风扫过落叶，闪向一旁。
当他躲过这一刀，心里不禁暗骂一声，教都没有召唤来，他们竟然把教母给召唤了出来。
艹，好美的酵母。
小野藏二施展浑身解数，处处死里逃生，无疑，这个教母太厉害了。
“这个家伙学过太极？”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解的问道。
“你还知道太极？”一个男人的声音疑惑得反问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可是最爱中国文化，否则，你对我的出现如何解释？”
男人略有惊讶道，“看来，是我太肤浅了。不过，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个你们那边的诺奖大师好像说过，这正是文明的自由，你看，我们高度文明的剑法，还有这高度文明的方式，方法。”
“他的剑法好奇怪啊……这是什么剑法？”
天上，巴豆对莎乐美说道，“这个人的剑法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不够恰当，看来，出神入化并非空穴来风，他的剑已经神化，拥有了一定的神力。”
“你好像解释的还不够恰当……你看，多么奇怪的身法和剑法……从来没有见过。”
巴豆仔细研究了一番，疑惑地说道，“从我们这里往下看，你有没有觉得，雨师妾的剑就像一只毛笔，而小野藏二就是一道墨汁浓烈的线条，线条里，有着凌厉的一撇一捺。”
“你在说什么？”莎乐美不懂。
“我懂了，这是怀素的《自叙帖》。”巴豆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莎乐美道。
“难道，你学不到什么剑法吗？看他。”巴豆道。
“我？跟他？学剑法？”莎乐美不敢相信的说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也要好好学习学习。”巴豆义正言辞的说道。
“切，没有想到，你这么重视他。”莎乐美道。
“在人间，有些人是可以封神的。”巴豆道，“就是这种人。”
下面的茅草屋已经烧成了一堆篝火，在火光照耀下，一群死去的人鬼一样阴魂不散。
雨师妾跟小野藏二厮杀在一起，仿佛与他们毫不相干。
“你的计划就是先收编这两个人？”莎乐美道。
“对，大朝冠一和这个小野藏二，我们只要利用这两个人就够了，至于那个熊本武尊，就让他老实地坐在他的将军宝座上吧。”
“那个神皇呢？”莎乐美道。
“神皇从来都是傀儡。”巴豆道。
“东宫炎炎可不是傀儡。”莎乐美抚摸着断臂的伤口道。
“对，所以他还不是神皇。”巴豆道，“这个小野藏二就交给雨师妾来收拾，那个大朝冠一就交给你了，我这样安排怎么样，这样，你们俩就都有事可做，一定要记得好好带徒弟啊。”
“我能杀了他吗？”莎乐美道。
“杀徒弟？”
“对。”
“也许，他也想杀了你，就跟这个家伙一样。”
莎乐美朝下面张望了一番，道，“那个人要死了，你这么好心的人难道不去救他一命？”
巴豆道，“如果我救了那个人，那么，我就种下了不该种下的因果，我跟你的因果如果终将是一场灾难，那么，我们跟他的因果将会是一种毁灭。”
“你好有学问啊……你到底在说什么？”莎乐美傻白甜的问道。
巴豆冷冷的说道，“你真是个毒蝎女人，好啦，我们走吧，去收拾下一个。”
莎乐美恶狠狠地说道，“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为什么要杀了我？”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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