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前，文斌和冯东升准备出发前往北京，临走前文斌不忘拽着高小胜的衣服控诉，“小高同学，就算你说服装店是你妈开的，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除非……除非你回北京之后请我好好搓一顿。”
高小胜郑重地把文斌的衣服从身上扯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放心，饭会有的，生活费会有的，只要你把衣服卖出去了，什么都会有的。”
“加油，文斌。”
“加油，老冯。”
说着高小胜就开始往后退，同时还不忘给来两人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文斌叹了口气，至此他们一行人就要分道扬镳了，他和冯东升要前往北京卖衣服，而高小胜他们要留在这里装修服装店。
最后再一次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余馨，文斌扛起装满衣服的蛇皮袋，协同冯东升一起上了火车。
现在和余馨说什么都没有用，母亲的一番话伤透了她的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从家里面独立出去，肩上的这个袋子就是他的希望。
从小娇生惯养、没怎么受过苦的文斌，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硬座，第一次睡得这么不安稳。
为了防止有人偷东西，他只能和冯东升轮班睡觉。
火车上人挤人，各种味道扑面而来，有烟味、臭鸡蛋味、脚臭味……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五味杂陈吧。
冯东升笑呵呵地递给一脸菜色的文斌一些饼干，“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跟你说啊，我第一次从我老家到北京，差点没累个半死。坐了牛车、坐汽车，坐了汽车坐火车。”
“带的东西又多，火车还买的站票，其实买站票的钱都是村里一人几毛一块给凑出来的，我当时挺满足的，虽然想睡觉只能跟他们一样。”
文斌看了眼冯东升手指的方向，脏兮兮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
想开口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文斌又咽了回去。
冯东升需要他的同情吗？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会咱们俩换班睡觉的时候，也去地上打个地铺睡一觉算了。”
“靠在靠背上脖子弯的可难受了，还不如直接往地上一躺。”
冯东升思考了两秒，点头表示赞同，“是这么个事。”
“不过……算了不说了。”
文斌不干了，笑着瞪了一眼冯东升，“不过什么啊，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话只说一半，要说什么你赶紧说。”
“老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还记得你之前被别人踩了鞋，都恨不得要跟人家打架，现在地上人来人往，你居然还能躺下睡觉。”冯东升笑着摇了摇头。
想起之前自己干的那些个破事，文斌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喝了两口水，才镇定说道，“以前嘛，总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牛的，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
“家里条件不错，成绩在我们那地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父母溺爱，老师纵容，可不就觉得自己牛逼上天了。”
说着文斌叹了口气，才上大学那会是真傻，交了不少酒肉朋友，看着热闹，实际什么都不是。
“你们当时没少笑话我吧。”
冯东升撕开饼干袋子，跟散烟似的往文斌手上塞了一块，一边啃饼干，一边笑道，“那还真没有，我们那会井水不犯河水的，压根眼里没你。”
文斌也笑着吃了两口饼干，“上了大学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论天赋、外貌、家境我远不如高小胜，论沉稳、细心我远不如秦哥，论勤勉、刻苦我拍马都赶不上你。”
“也难怪我的成绩只能在咱们寝室垫底，就这我要是还能骄傲，那心里得多没数啊。”
“也是好事”，冯东升从包里掏出两罐可乐，递给了文斌一瓶，“碰一个，祝咱们俩前程似锦、未来光明灿烂。”
文斌笑着打开了可乐，跟冯东升碰了碰杯，“也期望咱们这次衣服能够大卖。”
在火车上闲着没事做，文斌和冯东升各自拿出一本书来看，走过路过的人都要看他们两眼。
对面的大妈见两人看书，好奇地开口询问，“你们两个后生是大学生吧，一看就是文化人。”
冯东升还看不出太出来，毕竟皮肤黝黑、身体结实。
但是文斌就比较明显了，皮肤白皙，五官秀气。
听到有人问，文斌和冯东升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冯东升和村里的大爷大妈拉家常习惯了，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是，我们俩都是大学生。”
“什么大学的？”大妈又继续追问道，虽然也不一定知道人家上的是什么学校，但好不容易碰到两个大学生。
和其他老头老太太唠嗑的时候，也能讲个一二三出来炫耀一下，显得她也见多识广。
和文斌对视一眼后，冯东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俩上的是北京大学。”
人家问不好不讲，讲了又担心人家觉得他们俩是在炫耀。
其实也是因为学校名头太亮，他们俩过于平平无奇，总有些让学校蒙羞的羞耻感。
对面大妈倒是喜得直拍大腿，“不是在北京上学，就是上的北京大学是不是？”
“哎呦，我今天可算是碰到两个状元了，大才子！”
冯东升和文斌在火车上的这一番骄傲、羞涩之情暂且不提。
相比较冯东升两人，高小胜四人的生活可以称得上美滋滋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高小胜顺便带着其他人旅游了一番。
余馨啃着烧鹅，心里多少有些良心不安，文斌和冯东升俩人，这会儿应该正在车上啃馒头，他们却在这吃当地的各种美食。
“咱们这样做好吗？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文斌就算了，他就是本地人，该吃的都吃了、能玩的都玩了。
但是冯东升这个小可怜，可是啥也没捞着。
高小胜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真要叫他们浪费时间跟咱们一块游山玩水，他们说不定还不乐意嘞。”
“等口袋鼓了，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了。你要是实在良心不安，可以带点礼物回去送他们。”
说着高小胜朝余馨眨了眨眼睛，要是余馨真送文斌礼物了，他也算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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