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偷看一下，王爷的脸色又更难看了，但是现在不能想这个，先转头看岳循。
岳循说：“方才约子丑之交，朱昭回，身手敏捷，但右肩似有伤，青龙御史继续监视，命在下先回。”
林凤仪朝朱明点了一下头，对大家说：“刚才来过了。”
岳循又说：“另有数十生人出入，不似寻常地主家人或长工。”
林凤仪说：“好。请岳教头画出张家庄的地图并注明海涛埋伏的地点。我这边的情况先讲结论，调查的过程先不说了。首先，晴晴的钱是雍国金老板付的，晴晴透露李将军正妻千两买田宅。看起来是雍国贿赂李将军，掩护走私，所以一年来表面上边境无事。”
大家吓了一跳。
顾凉脸色苍白。
王爷很想问，忍住，等林凤仪继续说。
“其次，为了让大家配合，贿赂渗透到丽山校尉范銊部，也许趁着范部巡守北境时走私，也许临时需要，由李将军调换轮值，让范部去掩护。第三，范部兵士也在贿赂之中，故多人口袋满满，每逢休假就上酒楼，出事有记载的一年就十五件八十三人，还不算没出事没记载的。”
大家已经习惯吓一跳了，现在听什么都不会吃惊。
林凤仪这段话也顺便辩解自己上酒楼的事情，王爷脸色稍缓；
虽然林凤仪自己知道，本来是要去买辣豆干的。
对了，昨天昏昏沉沉，晴晴应该记得把辣豆干从车上拿下来吧？
林凤仪把辣豆干从脑袋中甩掉，继续说：“以上都只是合理怀疑的方向，根据是晴晴夫人、顾校尉、赏芳楼大姐、姑娘的证词，及一年来的巡查记录和邸报。包括为何现在走私集团要杀李将军等等，所有的事情要等李将军醒来问，并且问范銊本人及丽山部兵士。”
从见到顾校尉开始，顾凉的头就一直低低的。
林凤仪故意不看他。
“邸报记载，一年来蓟国官军与叛军交战多次。因次数频繁，目前不能判断各次走私的日期与交战时间有什么直接关系。但走私肯定存在，否则叛军打不了这么久。暂时，贿赂和走私的关联，还是要等证词。”
林凤仪停一下，让大家消化信息，然后接着说：
“接下来如何进行，大家商量商量。但我先做自我检讨。我让武方和扬风去带尸体走各村，其中一个用意是要吸引朱昭的注意力，忽略海涛和岳循的行动。但是这反而让朱昭知道县衙这边人少，又再来偷袭，致王爷受到威胁，这是我的疏忽。”
大家听不懂什么是自我检讨，但王爷说：
“刺客系针对朱雀而来。朱雀当日云三日破案，现虽已逾三日，然查案成果颇丰；凤舞案情明朗，且朱雀后继有人，凤舞可安矣。唯本王面圣时，于众官面前对朱雀多所褒扬，恐亦使敌视朱雀为大患，更必除之。本王来此督察州县，于彼等无直接干涉；故刺客昨夜直奔朱雀所在。幸无大碍。”
王爷好像间接承认朝中有鬼了，林凤仪和武方、扬风互看了一眼。
王爷说得有理，林凤仪知道，那两名兵士等于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王爷又说：“朱雀之轰天雷亦强。朱昭与朱明交手后飞遁，迅疾之间，朱雀身有不便之际，击伤其右肩，亦养由基之传也。”
所谓身有不便，林凤仪不知道王爷是指全身酸痛，还是指泡在热水里；
不过，林凤仪自己觉得，没打准是因为微微转头看了朱明和兵士有没有被银针打到。
停了一下，林凤仪看大家没有话说了，就开始总结：“首先重新定义任务。我们来这里，本来是要查将军还有之前县令被刺的事情，还有因为江嫂而认定凤舞案的凶手在这里；另外，现在又查到走私案，之前县令被刺和走私有关，现在将军被刺也一样。
间接来说，凤舞认为走私和暗杀的线索要溯源回到京城，目前我们怀疑和金老板有关，但没有更进一步的信息。同时，地方帮伙各地皆有，本来不是中央要管的，但现在情况如此，我们要尝试铲除风吹雪。”
林凤仪讲到这里停下来，看大家有没有意见。
有些词语，大家听不太懂，但总之就是要抓朱昭、查贿赂走私、查京城、查风吹雪。
林凤仪又说：“也许可以先不要碰走私这部份，我们先设法派人混进风吹雪，去确定他们的源头是金老板或其他人，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金老板和风吹雪之间还有别人。但是，这样不但要有合适的人混进去，而且这个人还要在里面取得高度信任，时间至少要半年。”
王爷说：“就蓟方而言，期我方尽速切断叛军之供应，蓟国内战方炽，生灵涂炭矣。”
武方说：“京城源头之事，只好紧事缓办。风吹雪帮众匿于何处？张家庄甚大，恐未必只藏朱昭一人，岳循方云亦发现数十名可疑人士。”
林凤仪说：“对。总之具体行动是查贿和抓朱昭。大家都没休息，这里玄武御史最年轻，请你多辛苦一点，去擎天营区把范銊带来，还有六个屡犯军纪的兵士，名单我再给你。请顾校尉拨人协助。还有，把所有姓徐的和姓黄的都找来。”
扬风和顾凉点头。林凤仪说：“放消息出去，说丽山部在赏芳楼坏了本姑娘和晴晴夫人的酒兴，气得要找人算账。”
王爷问：“酒楼未结账？”
林凤仪呆了一下，想通了，说：“不是，算账的意思就是??找人来骂一顿，要人赔罪。”
大家大概明白林凤仪的用意。
林凤仪说：“请白虎御史休息一个时辰，再前往擎天营区，查访兵士。从酒楼和钱开始，目标是确认他们在掩护走私，以及下命令的人。”
武方点头。林凤仪说：“人手不够，只好各自单独行动。朱昭受伤了，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另外，从现在开始，请顾校尉派人严守李将军与御医，并对外宣称李将军醒了。”
大家又点头。
林凤仪再说：“朱昭之事棘手。但我们有优势，我们知道他在张家庄，但他不知道我们知道。”
大家听不懂这个绕口令，林凤仪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换个方式说：“彼不知吾已悉彼之匿处也。”
众人莞薾，原来这蛮夷的婆子也会讲人话。
林凤仪拿着岳循画好的地图，看着朱循。
朱循说：“张家庄于里窝村最高处，三面树林，北面悬崖，该崖高险而平滑，无可上下。大门面南，围墙略高于一人身，或曰与朱昭等高。三面各约五十丈。”
“悬崖之外呢？”林凤仪问。岳循说：
“逾六十丈深，对面亦崖，两崖宽逾百三十丈。”
林凤仪说：“朱昭轻功厉害，有武功，张家庄又可能有风吹雪其他的人。需动用部队，攻打张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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