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不动声色，跟着众人向着李世民身边走去。
此时众人也瞧见了满是箭矢的草人靶子，李承乾都开始额头冒汗，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威压感。
柳亨更是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如果不是左右两边有侍卫搀扶着他，此时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儿臣拜见父皇！”
“臣等拜见陛下！”
众人来到李世民身边，纷纷行礼。
李世民手中动作一顿，转头望着他们，面无表情道：
“回来了？”
说完，他瞧见众人身后，还跟着几名抬着老虎尸体的侍卫，看着庞大身躯的老虎尸体，李世民呵笑道：“哟，还给朕带了礼物，朕是不是该感谢感谢你们？”
李丽质娇声道：“父皇，你不用谢，这东西等会程夫子还要带回去呢。”
李世民猛地握紧手中的长弓，“是吗......哈哈哈！”
人愤怒的时候，真的会笑啊......程俊见状，心里想着。
李承乾此时脸都白了几分，瞧见李世民投来目光，心里忐忑不已。
李世民盯着他，问道：“承乾，今天狩猎，感觉不错吧？”
李承乾连忙道：“还好......”
李世民挑眉道：“嗯？”
“还好？都猎到大虫了，就只是还好？”
“朕要是出城狩猎，猎到一只大虫，怕是睡觉都能笑醒，到你这里，就只是一句‘还好’？”
李世民凝视着他道：“你告诉朕，在你眼里，什么才值得你说一句最好啊？”
李承乾心中一慌，急中生智，连忙道：“看到父皇狩猎到大虫，儿臣觉得最好！”
说得好......程俊心里想着。
李世民眯起眼眸，“说得好，可是，你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你要是真这么想，为什么自己去了？”
李承乾连忙躬身拱手道：“父皇，儿臣知错！”
李世民眉头一皱，训斥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转头看向程俊，问道：“你教他这么快认错的？”
程俊摊手无辜道：“臣没有，跟臣没关系。”
李世民哦了一声，再次看向李承乾，问道：“你是当真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李承乾认真道：“儿臣当真认识到了。”
李世民问道：“你认识到你错哪了？”
李承乾道：“错在没有带父皇去。”
李世民脸色一缓，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不能这样说，“你错了，你不是错在没有带朕，你错在你是储君，不该还有如此玩心！”
李承乾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儿臣还是觉得，错在没有带父皇。”
“如果带着父皇，丽质就不会差点出事。”
李世民闻言心头一震，惊声道：“你说什么？！”
他立即转头看向了李丽质，关切道：“丽质怎么了？”
李丽质连忙摇手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没事！”
“我们碰到大虫，逃的时候，儿臣不慎从马背上摔倒了，没什么要紧的。”
李世民脸色大变道：“那还不要紧？”
李丽质解释道：“兄长当时为了不让儿臣受伤，挡在了我身前，所以儿臣不要紧。”
李世民不由转头看向了李承乾，目光多了几分变化，“你......”
李承乾立即昂首道：“这是儿臣该做的！”
李世民脸色缓和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李承乾笑道：“儿臣没事。”
“幸好当时程俊带了燧发枪，把大虫给打死了。”
李世民松了口气，“都没事，好好好，都没事就好。”
说完，他又问道：“你们去狩猎的地方，是谁带你们去的？”
“是柳亨。”李承乾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晚了，看向李世民，果然，李世民此刻脸色阴沉下来，直勾勾盯视着柳亨。
“柳亨！”
柳亨面色发白，颤颤巍巍走了过去，“臣在！”
李世民指了指草人靶子，说道：“你去，站那靶子跟前站着。”
“阿难，把靶子撤了。”
看着张阿难果真撤走了靶子，柳亨望着那满是箭矢的草人，脸色更白了，“陛下......”
李世民看着他道：“你别抖，你一抖，朕手就得跟着抖。”
说完，他摊开手掌，从旁边的小宦官手中接过箭矢，对准了他，柳亨声音发颤道：“臣也不想抖，臣就是有点怕.....”
李世民冷笑道：“怕？你现在知道怕了？”
“你带着太子，公主，出城狩猎，遇到了大虫，险些让朕的太子和公主，有命出去，没命回来，你现在知道怕了？”
柳亨解释道：“臣也不知道那里有大虫......”
李世民怒声道：“你连那地方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就敢带人过去？还带的是太子和公主！”
“朕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你狩猎，把朕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抗旨不遵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会害怕？”
“说，谁出的主意，让你出城狩猎的？”
柳亨抿着嘴唇，低着头，一声不吭，李世民转头望向程俊，质问道：“程俊，他不肯说，你来替他说，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出城狩猎？”
柳亨闻言也看向了程俊，眼里多了几分希冀，程俊摇头道：“陛下，没有人给柳少卿出主意，让他出城狩猎。”
李世民挑眉道：“你在为他开脱？”
程俊解释道：“臣讲的是实情。”
李世民呵斥道：“那他怎么会出城狩猎？”
程俊沉吟道：“陛下应该问，为什么臣会出城狩猎。”
李世民拧着眉头，“有区别吗？”
程俊点头道：“有。”
“前者，是有人怂恿柳少卿抗旨不遵，这种人，就该杀之，以儆效尤！”
还有人自己求着杀自己的？深知前因后果的柳亨，眼睛都睁大了。
李世民注视着他，问道：“后者呢？”
程俊肃然道：“后者，就说明柳少卿没有抗旨不遵，他无罪。”
李世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出城狩猎，柳亨跟着去了，他就不是抗旨不遵？”
程俊点头，“是。”
李世民冷笑道：“可笑！”
“他都跟着一起去狩猎了，这不是抗旨不遵，是什么？！”
程俊问道：“敢问陛下，何谓狩猎？”
不等李世民回应，程俊继续说道：“狩猎，就是捕杀猎物之意。”
“捕杀了猎物，即是狩猎，有捕杀猎物的想法，且付之行动，亦可称作是狩猎，没错吧？”
看到李世民没有否认，程俊当他默认，接着说道：
“但问题就在于，柳亨并非是随着臣出城狩猎。”
李世民见他绕大半天，还在绕，绕的他大脑都快宕机了，忍不住道：“你把话说明白一些！”
程俊肃然道：“这就要回到刚才臣说的话，请陛下问臣，‘为什么会出城狩猎’。”
李世民盯着他，“朕不问会怎样？”
程俊一本正经道：“陛下不问臣这句话，就无法获悉真相，就会冤枉了好人。”
李世民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但还是说道：“好，那朕问你，‘为什么你会出城狩猎’？”
程俊道：“因为今天是个狩猎的好天气。”
李世民问道：“然后呢？”
程俊认真道：“当时臣正感慨着，今天是个狩猎的好天气，然后，柳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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