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加这个活动开始，江澈每天都在研究各种打法。
从匹配局都打得十分吃力，再到现在就算是巅峰前百的对局都能嘎嘎乱杀。
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后，终于等到了一个配得上一路努力的结果。
江澈应该高兴的，可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庆祝彩蛋，光芒落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有神。
一直等到庆祝的动画结束后，江澈才轻轻扯了扯唇角。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支持，以后我也会继续努力，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客套的话说完后，江澈匆匆就下了直播。
现在已经到了直播结束的时间，从某方面来说江澈下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毕竟是这场比赛的决赛，第二第三名都在跟粉丝回忆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容易。
在江澈下播后，就连小兰都没忍住发了消息过来询问。
小兰：江江，是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怎么下播这么早啊？
江江：没有。
心中的情绪到底有多复杂，根本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
小兰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江江要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但是还是尊重江江的选择。
在拿到了这次活动的冠军后，以后江江还有很多机会，不用急在一时。
江澈把手机丢在平常工作的房间里，洗了个澡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情是真的挺复杂。
一直到现在江澈都还有一种恍惚感。
最开始江澈在职业比赛上看见那个熟悉名字的时候，甚至还产生过等自己跟老板奔现后，带着老板一起去裴渡面前走两步的想法。
谁能想到天天陪他一起打游戏的贴心老板，居然跟那个占有欲强到把他关在地宫那么多年的疯批病娇是同一个人。
江澈并不愿意相信有些人在遗忘了过去记忆，进入小世界后会改变本性。
可能是因为他跟自己之间的关系还不算熟悉，所以故意装出这副模样让自己放松警惕。
毕竟投入了这么多时间和感情。
自己脑补出的温柔绅士老板形象逐渐跟索求无度的疯批重叠在一起，江澈被吓到毫无困意。
感情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割舍的干干净净。
说服自己迁就妥协也做不到。
江澈纠结的一拳头狠狠砸在柔软的枕头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自暴自弃的坐了起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对面楼的灯光落进室内。
江澈赤着脚走到了窗户旁边，推开窗户夜风呼呼的吹。
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愈发清醒，他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跟老板的初次相遇。
是老板点了他陪玩。
一个职业选手怎么可能需要陪玩呢？
那时候的江澈游戏技术也就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在拖后腿。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后，江澈大概也知道实力比较强的人打低段位时间长了，需要时间调整自己。
只要是个正常的职业选手，都不可能做出找小菜鸡陪玩双排，礼物转账样样不缺的。
除非……
这个人是裴渡。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就算是繁华热闹的都市，这个时间点也有些安静。
江澈拿着手机下楼，去便利店里买了一扎啤酒。
回到家里后拧开易拉罐的拉环，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
事业上的春风得意也照样掩盖不了心底的落寞情绪。
之前江澈没喝过酒，啤酒入口的第一口感奇怪到有一种想干呕的冲动。
全凭借着毅力，勉强吞咽了下去，喉咙里都被难闻的味道充斥。
喝完了两瓶啤酒后，江澈脸通红。
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一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后，满脑子里都是他跟裴渡相处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是裴渡。
为什么是裴渡呢。
本来就是网恋，其实江澈自己心里面也知道隔着网络不太靠谱。
在正式奔现之前，江澈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老板可能岁数大了，可能长得不好看，甚至有可能已经结婚了。
饶是江澈准备的如此充分，现实依旧告诉他，准备的还是太少。
裴渡是一个职业选手，年龄并不大，甚至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看裴渡的样子，江澈严重怀疑他之前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不然也不能连面都没见，就先吐了这么多的金币出来。
长相完美符合江澈的审美，在这一点上无可挑剔。
明明是哪哪都好，可偏偏江澈觉得哪哪都不太好。
喝醉了之后，江澈打开手机想翻看他跟老板的聊天记录。
结果正好看见在他下播之后，老板一共给他发了三十多条信息。
陪玩团的负责人也给他发了消息恭喜他。
江澈回复了其他所有人的消息，才点开跟老板的对话框。
滑到了最上面，是老板恭喜他拿下了这次活动的冠军。
如果不是因为在最后时间里老板主动掀开了马甲，带着那么多朋友一起给他刷礼物的话，其实江澈不一定能拿到冠军。
这一点江澈心里面很清楚，他的实力顶多就只能到前三。
这个冠军与其说是靠着他自己努力拿到的，倒不如说是老板送到他手上来的。
除了几句恭喜外，红包转账都有。
让他明天上午留意下电话，给他订了一束花。
江澈一直没回复消息，老板就多发了几条消息过来询问。
大部分情况下江澈都很喜欢钱，之前每次老板转账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就点接收。
可今天他盯着那笔足以让他肝脑涂地的数字，最后默默关掉了聊天框。
拿起旁边的易拉罐，拧开拉环后又猛地喝了一口。
由于喝的实在是太急了，被酒呛得控制不住咳嗽，眼泪都被咳了出来。
两听啤酒江澈还能勉强抓住一丝理智的尾巴。
又喝了两听后他坐都坐不稳，也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是谁。
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过去。
凌晨四点钟，裴渡被手机声音吵醒，当看见是谁打过来的后瞬间清醒。
“江江？是跟朋友庆祝到这么晚刚结束吗？”
距离江澈拿到总冠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裴渡以为他大概率是过去找朋友一起庆祝了。
其实道理裴渡心里面都清楚，也能够理解，毕竟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停留在网络上。
顶多就是心里面稍微有些不甘心，不满足于现状。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江澈越听就越是觉得裴渡的声音耳熟。
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之前他为什么没猜出来。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江澈没有回答。
过去了几分钟后，裴渡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江江？”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似乎是担心现在的江江在睡觉，无意间会吵醒他。
“你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就是裴渡啊……”
江澈小声抱怨。
喝醉酒后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个问题裴渡真的没办法回答，毕竟很少有人在网络上交朋友会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来。
“现在告诉你已经迟了吗？”
裴渡问出这个问题时态度十分真诚。
江澈顺着他说的话思考，其实并不算迟，毕竟他们还没有见面。
想到这里，江澈心里面莫名好受了很多。
“裴渡，那我们之前那算什么啊？”
江澈揣着答案问问题。
比起自己的猜测，他更想从裴渡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对你的追求还不够明显吗？”
裴渡态度坦然的打直球，反倒是让江澈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之前两个人都没有捅破窗户纸，沉浸在暧昧带来的氛围中。
“裴渡，很抱歉，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不是那么合适。”
“之前耽误了你那么长时间我很抱歉，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说完这句话后，江澈挂断了电话。
虽然酒喝多了，但是他好歹还知道想睡觉得往床上跑。
在不知道老板就是裴渡之前，江澈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可自从知道老板跟裴渡就是一个人后，江澈一直在通过回忆，一遍遍加深自己的记忆。
裴渡是个什么东西，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再心动也不想要。
第一次喝酒，喝的稍微有些多，江澈一直睡到了中午。
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正好看见上面显示一个本地号码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过来。
最近一个电话是在三分钟前，他拿起手机回拨。
“你好，江江先生是吗？有您的一束花，您现在方便下来拿一下吗？”
“嗯，方便。”
江澈揉了揉太阳穴位置，大脑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皱着眉强忍着不适。
下楼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外卖员。
黑色包装纸裹着娇艳欲滴的弗洛伊德，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闻到花香味。
江澈抱着花回到电梯里，看见了上面的一张小卡片。
【恭喜。】
阵阵花香味短暂抚平了江澈的头痛。
回到家里后，随手把花放在了茶几上，心里面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昨天晚上他虽然确实喝醉了，但是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
如果换做是正常情况下，江澈未必能做到那么干脆的就跟裴渡撇清楚关系。
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江澈每次刚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跟老板聊天。
早就已经习惯了有老板的存在。
老板第一次给他送的花就是弗洛伊德，最后一束也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江澈先把昨天晚上喝酒弄乱的地方收拾好，垃圾袋堆在门口，回到卧室里洗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去丢垃圾。
阳光依旧很温暖，小鸟依旧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地球照样还在转。
小兰已经将冠军颁奖的行程安排发了过来，说是来回的路费平台都可以报销，只要他本人到场就好。
这次直播平台举办的颁奖典礼跟周年庆一起举办，规模很大。
除了新人扶持活动的奖项外，还有主播年度奖项。
时间是下周三，江澈订了周一的机票。
在删掉了老板的好友后，江澈只要一停下来，几乎满脑子里都是跟老板有关的一切。
无聊的时候，江澈就又开了直播。
虽然江澈已经删掉了老板的好友和其他一切聊天方式，就连陪玩团都已经退了，但是依旧开了直播。
用找个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会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当借口，在心中期待老板的再一次出现。
江澈心里面十分别扭又纠结。
想见又不想见，害怕又想靠近。
完全矛盾的两种念头糅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不是一般的冷漠。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他话说的太绝情。
又或许是因为老板觉得无缘无故就提出再也不要见面的他太奇怪。
毕竟裴渡也是个人，会因为自己说的话不高兴也很正常。
裴渡在他身上投入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自己却丝毫不领情。
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再想热脸贴冷屁股。
【嗯？江江今天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拿到冠军了啊江江，你实在是太牛逼啦！】
【这次说是新人主播，实际上好多都是之前在其他平台直播过自带粉丝的，要么就是其他大主播的徒弟，也有在大主播直播间里露脸过，哪有几个真正的新人能走到最后啊。】
【所以说，江江真的太牛逼了！！！】
【拿到冠军不开心吗江江？】
【我看了一下花艺直播的颁奖典礼流程，还有一个最佳新人主播奖项，江江，你很有希望啊！】
江澈打了一把游戏后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他总不自觉想看老板账号的在线时间。
自从他们上一次打完游戏后，老板就再也没有上线过。
是在生气？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直播间弹幕上。
“没有不高兴……”
“能拿到冠军，是对我实力的认可，我很开心。”
江澈在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对待粉丝的态度会比平常更加温柔一点。
刚好这个时间点直播间的观众不多。
只要是弹幕提出的问题，他基本上都会回答。
当看见有弹幕提起老板，江澈的瞳孔骤缩。
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后迅速调整了过来，唇角微微上扬，选择性忽略掉后回答道：
“我会继续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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