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行素想错了，听闻之后仙灵儿只是风轻云淡般“噫”了一声，随后波澜不惊道：
“意先生，天子大人是你什么人？”
“父上，母上是华胥祖母，来自尘世。”蜃行素一口气交代了家庭背景。
“尘世、古域，往返极为艰难的。既然这么难，你都过来了，那我们聚散且随缘吧。”
仙灵儿道。
“我可不想和灵儿分开。”
“油腔滑调。”
仙灵儿撇撇嘴道。
“这怎么是油腔滑调呢，充其量算油嘴滑舌么。”蜃
行素便欺身过来，冷不丁叮在仙灵儿唇上。
一阵酥麻过后，仙灵儿只觉得嘴中倏地有一物进出，似是舌头，愣神之际听得蜃行素道：
“灵儿，你可知尘世里我的名字么？”
“不叫蜃行素么？”
“孙连成，或者云中名行素。”
“噫。那你便学云中行吧，为你量身定制的一般。”仙灵儿狡黠一笑道，“仙族飞行术讲求循序渐进，要学云中行先学草上飞。这后山正是修习草上飞的妙地，你可从草间腾挪练起，用不了一日便有所成，踩踏到青草之上，草不弯折便是功成。再从林间穿行练习，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上，踩踏树干没有声响，树叶不摇落便是功成，也给你一日之期。最后一日才是在林木之上的飞行，这时你身似飞絮，只需提气，将气守在气海便能支撑百里飞行。”
“能飞到元泽么？”
蜃行素问道。
“噫。此去元泽刚好百里之遥，第三日你可试试。”
“这草上飞，难点与诀窍在哪儿？”
“万事开头难，行百里，半于九十。”说话间仙灵儿轻灵的身体便悬浮起来，她道，“难点便是提气滞空，如何将气由足下散发，形成微弱气垫，支撑身体悬浮起来，便是难点。”
“诀窍呢？”
蜃行素尝试，仅能驻留三息，不似仙灵儿那般悠然自在。
“你先尝试吧，我若告诉你，便有了依赖，不利于学习虚空纵。”
仙灵儿落地，又轻巧地悬浮起来，示意一遍后便飞身去了山前蟾宫。
“这老师当的，真无语。”
蜃行素数落一遍还是塌下心来，转身看看日已西斜，决定这几个时辰先将悬浮之术修好。
难点在滞空。
滞空时间越长，草上飞越持久。
如何滞空，便是化气。
将气息化于足下，形成气垫。
那么滞空时间便和体重相关，自然需得轻身。
身体越轻浮滞空时间越长久，如果以气息将身体包裹住，效果显然会更好。
思路有了，便是实践。
蜃行素决定如此做，但想不好利用哪种气息。蜃龙老祖所用之气是蜃息，但它身为龙之始祖，飞行便是本能。仙灵儿滞空与飞行时九彩缭绕，所用之气便是仙息。如此来看，最适合自己的便是天之气，一则天之气与仙息亲近，二则自己身为天孙，天之气乃是本源气息。
好。
蜃行素决定驾驭天之气，便牵引出一道本源气息，化作浩瀚天之气，运转天经将气息聚于足下，自头顶百会穴将另一路天之气导出，包裹自身，如此足下天之气与头顶天之气形成回路，周身泛着蓝莹莹的辉光。
蜃行素先尝试悬浮，已能停留三息，到第四息感觉足下气韵不畅，地面似乎有无穷引力，于是纵身跃入仙池，在水面之上勉强能做到十息不落水。
数次落水数次悬浮后，蜃行素终于找到轻身诀窍，诀窍便是平衡体重，足下流泻的天之气在感受到体重加大之时，也就是引力变强之际快速运转天之气，让回路通畅流量加大。
日落时分，蜃行素已能稳稳地停留在仙池上。他尝试坐修了一会儿，已能安然入定，并未掉落水里。他知道，这悬浮的第一步业已修完，之后催动天之气，平移出仙池，想去草地上贴地飞行。
忽然，他注意到不远处草窠里有两只白色的耳朵，知道玉兔藏在那里，便缓缓催动天之气来到近前。吟字丹药效已失，玉兔警觉地抬起脑袋，红红的眼睛转动一圈后便弹跳出去，三几下跑没了影儿。
蜃行素的草间腾挪还不到火候，慢悠悠地跟着足迹又找过去，兔子见他如此磨蹭，竟不再跳跃，而是跪伏着挪动，似乎在挑逗他来寻。于是，一人一兔便在草丛里玩起捉迷藏。
太阳落山后，蜃行素才找到诀窍，他已习惯如何调动天之气催动身体闪转腾挪，最后竟然在兔子跳跃的瞬间将它捉到手。
功夫不负有心人，草间腾挪算是完成了。蜃行素怀抱兔子，在偌大的后山将草上飞练得滚瓜烂熟时天色已晚，只有些许天光从林木间渗透出来。
趁还有光线，也有劲头，蜃行素不敢怠慢，打算将草上飞第二日的科目林间穿行开个好头儿，于是把玉兔安稳地放在草地上，抚摸着两只长耳道：
“小兔乖乖，找灵儿去吧。”
玉兔似听懂了般，倏地几个回转腾挪，消失在草丛之中。
林间穿行，蜃行素一时找不到门道，几次上树只能抱着，不知如何接续发力，好不容易将自己弹射出去，却撞在树干或者失去支撑掉在地上，甚是狼狈。
无奈，他只能半挂在树上，似猩猩般晃荡着起了琢磨：林间穿行有许多不确定因素，树干、枝叶挡在途中，若要走得远需要找条合适的路径。
是的，穿行的路径，能规避障碍又能触及落点的路径。只有心中明确了穿行路径，脚下发力才有目标。
蜃行素扫过眼前几棵树，快速选定目标，从这棵经那棵中继再跳到第三棵。
先尝试三棵吧。
再次用天之气将周身包裹，循环天之气到足下，提一口气便发力，蜃行素看准中间树落脚点的受力角度，倏地来到树前，脚准确命中落脚点，随之再次发力朝向第三棵树而去。
稳稳地吸附住了第三棵。
一次成功的尝试。
回头再看，中间那棵树撒下几片落叶。
失败。
二次发力火候没有掌控好，不要当它是一棵坚实的树，而是草或者羽毛甚至水面，最好当它不存在，是空气。
再来一次。
这次会更好。
的确，这次比上一次好很多，中间树只是轻微晃动，再没有树叶摇落。
一棵树、三棵树、十棵树……
蜃行素绕着后山穿行一圈，没有惊动一只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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