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在岩石两端坐下,张玉汝忍着右臂的隐痛,将受伤的手臂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秦戍身上。
他没有急着追问战争的秘密或能力的关联,而是先稳住心神,声音平静地开口:“您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秦戍闻言,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指腹蹭过下巴上淡淡的胡茬,眼神微微放空,像是在梳理繁杂的思绪,一时间没有开口。
空气中只剩下远处战场传来的隐约嘶吼,气氛又变得有些安静。
张玉汝看着他沉思的模样,心中略过一丝疑惑,忍不住追问:“是在思考那些事情不方便让我知道吗?”
“不,我只是在想,到底哪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秦戍依旧保持着摸下巴的姿势,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神却悄悄瞟向张玉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张玉汝闻言,额角瞬间滑下几道黑线。
他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位大宗师还在拿他开涮 —— 明明是对方说有重要的事要讲,现在反倒反过来 “刁难” 起他来了。
他忍不住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心中暗自腹诽:“大宗师都这么喜欢捉弄晚辈吗?”
“哈哈哈,看你这么严肃,活跃一下气氛嘛。” 秦戍终于绷不住,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响起,原本沉稳的气质瞬间多了几分随和。
“不过说真的,我确实不知道你已经了解了多少,又还有哪些盲区。这样吧,与其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不如你直接问 —— 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开口。”
秦戍原本以为,张玉汝会第一时间追问 “异兽的秘密”“自己能力的特殊之处” 这类关键问题,毕竟这些才是他此次拦人的核心目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玉汝沉默片刻后,问出的却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在我从李巡天的领域当中逃脱的时候,是您出手帮我了吗?”
这个问题让秦戍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他原以为张玉汝会急于探寻宏大的秘密,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心思缜密,先从自己亲身经历的细节入手,验证心中的疑虑。
他收起笑容,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不错,我确实出手了。李巡天的天幕感知本就敏锐,你伪装的手段虽然巧妙,但久了难免会露出破绽。我当时在远处,悄悄用能量干扰了他的一部分感知,遮住了你与周围环境的细微差异,让他没有注意到那些本该注意到的异常。”
听到这个答案,张玉汝心中积压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
他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 李巡天毕竟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就算再谨慎,也不该被一个 “燃烧本源的虚影” 骗那么久。
他的「融身自然」与微型领域虽然隐蔽,但绝非无懈可击,如今想来,正是秦戍的暗中相助,才让他的逃脱计划彻底成功。
“李巡天以为他瞒得很好,偷偷调动本源力量对付你,还觉得能骗过所有人。” 秦戍说起李巡天,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眼神也冷了下来。
“但其实他的一切举动都在我的视线当中 —— 从他给分身输送能量,到布设天幕枷锁,再到后来被你的虚影迷惑,每一步都没逃过我的眼睛。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他在瞒着别人,反倒是我在瞒着他。”
张玉汝闻言,心中对秦戍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 这位大宗师看似随和,实则心思缜密,早已将战场的各方动静尽收眼底,只是一直没有表露而已。
关于秦戍是如何悄无声息干扰李巡天感知,又是如何轻易封禁自己能力的,张玉汝没有追问。
对于这些问题并非不好奇,恰恰相反,这两个问题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尤其是 “能力封禁” 的手段,对他而言几乎是全新的领域,若能知晓原理,或许能让他的战斗能力再上一个台阶。
可他比谁都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愿意相信秦戍与姜南云的友情真挚,毕竟那块云纹木牌与提及姜南云时的熟稔语气做不了假。
但这份私人情谊,终究只是私人情谊。
秦戍于他而言,首先是大宗师、长安镇守,是手握西北军政大权的顶尖人物,其次才是 “爷爷的老友”。
前两个身份的权重,在此时此刻显然更重。
老友的 “孙子” 落难,秦戍出手帮一把,是情分;可若要将压箱底的手段、涉及重大事件的核心秘密透露给他,便是超出情分的 “优待”。
张玉汝很清楚,这种优待不会凭空而来。
秦戍之前试他身手、如今愿意解答疑问,绝非单纯出于旧情,必然是有需要他做的事情 ——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尤其在这种时候。
所以,他压下了心中翻涌的好奇,没有顺着 “战争秘密”“能力关联” 的话题追问,而是抬眼看向秦戍,眼神清明而坦诚:“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秦戍听到这话,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张玉汝的目光里,欣赏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他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不错,看来你确实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比那些空有天赋却拎不清的年轻人强多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比之前更显郑重:“我的确需要你做一些事情,而且这件事,除了你,目前没几个人能做到。不过在说正事之前 —— 我可以免费送你几个问题,关于你想知道的,只要不涉及军政机密,我都能告诉你。”
张玉汝心中一暖,也不再纠结 “等价交换” 的顾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难掩语气里的牵挂:“我爷爷…… 姜南云,他现在身在何处?还安全吗?”
自从姜南云离开之后,他最担心的便是他的安危。
之前一路躲避天人的追杀始终无暇他顾,如今见到秦戍这位 “知情人”,积压的担忧终于有了出口。
他紧紧盯着秦戍的嘴唇,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秦戍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爷爷两年前离开长安后,就去了西南边境的‘裂隙之地’,那里是异兽出现的源头之一,信号被严重干扰,连我也无法确定他具体的位置。”
张玉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刚燃起的光亮又黯淡了几分。
可没等他失落太久,秦戍又补充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他离开前,在我这里留下了一枚‘生命玉符’,玉符至今还亮着,能确定他的生命状态稳定,没有遭遇致命危险。”
“呼 ——” 张玉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连手臂的疼痛感都仿佛减轻了不少。
虽然没能知道姜南云的具体位置,但若能确定他暂时安全,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安慰。他对着秦戍微微拱手,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多谢秦大宗师告知,这份恩情,晚辈记在心里了。”
秦戍看着张玉汝因得知姜南云安全而明显放松的眉眼,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先别急着谢我。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同小可 —— 你可以选择听,也可以选择不听。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一旦你知道了这些事,就再也没有置身事外的余地,必须参与其中。给你半柱香时间,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眼神也从之前的随和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审视张玉汝是否有承担秘密的勇气。
远处战场的嘶吼声隐约传来,风吹过岩石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让此刻的氛围多了几分凝重。
可张玉汝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等秦戍话音落下,便立刻点头,语气坚定:“大宗师吩咐便是,晚辈无需思考。”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受伤的右臂 —— 光是秦戍愿意告知姜南云的安危,这份情分就足以让他答应任何要求。
更何况,从秦戍之前的话语里,他能隐约察觉到,这件事或许与姜南云的去向、甚至西南边境的 “裂隙之地” 有关。
只要能离爷爷更近一步,哪怕前路再危险,他也绝不会退缩。
秦戍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先问你一个问题 —— 你对于天人,怎么看?”
张玉汝听到 “天人” 二字,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瞬间闪过与天人宗师交手时的回忆 —— 那些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的姿态,还有之前接触过的其他天人能力者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从实力来看,天人的平均水准远高于普通能力者。他们的晋升速度更快,仿佛天生就握着能力进化的钥匙;同样的能力在他们手中,威力往往能翻倍。在低阶和中阶层面,天人对常规能力者几乎占据压倒性优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也有例外 —— 天人中位阶较高的存在,比如宗师级别的天人,在同级别战斗中似乎并没有绝对优势。”
秦戍听得很认真,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又追问道:“其他方面呢?比如性格、行事作风这些。”
“自大傲慢,目中无人。” 张玉汝的声音冷了几分,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他们总觉得自己是超脱凡俗的高等生物,看待普通能力者时,眼神就像在看蝼蚁,既没把别人当人,也没把自己放在‘人’的范畴里 —— 仿佛生来就该享受特权,不需要遵守任何规则。”
“你说的很对。” 秦戍重重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蠢货,靠着血脉传承的优势站在高处,却连基本的敬畏心都没有。”
可话音刚落,他的语气便陡然一转,变得沉重起来:“但你要知道,目前的情况是,这群蠢货,才是整个神州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实际统治者。”
“别觉得不可思议。” 秦戍靠在岩石上,目光望向远方被战火染红的天空。
“他们当中的确大多是废物,可你不能因此轻视他们。
因为在这群废物里,藏着少部分真正的狠角色 —— 他们不仅实力强悍,更擅长布局算计,牢牢掌控着世界的资源、权力,还有…… 关于异兽与能力者的真相。那些人,以及他们背后隐藏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关键。”
张玉汝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运转。
他想起天人的嚣张,想起之前听闻的天人掌控各大资源的传闻,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您是说,天人背后有隐藏的泰斗级能力者?是那些顶级强者在支撑他们的统治?”
在他的认知里,唯有泰斗级别的力量,才能压服整个世界,成为统治的基石。
毕竟在这个异兽横行的混乱时代,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震慑一切。
可秦戍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不,并不是。或许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但目前为止,天人当中,并不存在泰斗级能力者。哪怕是天人族群里位阶最高的存在,也只停留在大宗师巅峰的水准,离泰斗级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什么?” 张玉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了几分。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 没有泰斗级能力者的天人,凭什么统治世界?
威望?德行?利益捆绑?这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天人们连基本的 “人味” 都没有,又何来威望与德行?
至于利益,一旦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那些被他们压榨的普通能力者、基地市势力,早就该奋起反抗了。
在这个朝不保夕、拳头硬才是真理的世界,唯有泰斗级能力者才能带来的 “绝对压制力”,才是统治的核心。
可秦戍却说,天人没有泰斗级?
张玉汝张了张嘴,想要追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他盯着秦戍平静的脸,试图从中找到 “玩笑” 的痕迹。
可秦戍的眼神无比认真 ——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关乎世界格局的问题上欺骗自己,毕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一股更深的疑惑涌上张玉汝心头:既然天人没有泰斗级强者,那他们究竟是依靠什么,牢牢掌控着整个世界的统治权?又是什么,让他们有底气在与异兽作战的同时,还忙着内斗、顺带算计针对自己这样的普通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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