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破格提拔，蒋毅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破格提拔放在七八十年代比较常见，但毕竟那时候国情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全国破格提拔的干部是凤毛麟角，至于卢远县，甚至是整个安东市也从未出现过。
如果黄雄是省组织部、省部级领导说这种话，蒋毅也就应了，可黄雄还没当那么大官，更管不到人事工作，蒋毅可不敢随便承诺提拔陈硕。
见没人回应，黄雄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相信安东市委领导能慧眼识珠，就算蒋书记你们不往上提，他们也会关注到陈乡长。”
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市领导那边有意破格提拔陈硕？
蒋毅猜不透黄雄的意思，只能含糊道：“黄处长说得对，对于陈乡长这种特别优秀的干部，我们当然要重用。”
说着他话锋一转：“黄处长，省里有关水电站的选址决定，你有什么相关消息吗？”
县领导们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听听水电站到底为什么不选择卢远。
黄雄虽然是搞政策研究，但好歹是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消息十分灵通，回答道：“其实省里早就决定不在卢远县建水电站，上次考察更多是决定政策方向，调研基层干部。”
“什么意思？”蒋毅等人满头雾水。
黄雄解释道：“生态文明建设是当前主基调，潘省长之前来调研，就是想看看基层领导干部对经济、生态两个方面的态度。据我所知，他对卢远县是比较失望的，说领导层只看到经济，完全无视生态破坏。”
蒋毅、严明亮等人是满脸尴尬：“是我们思想滑坡，所以请了黄处长来讲座，为我们提高思想认知。”
既然如此，水电站选址的事是一点也怪不了陈硕，反而是陈硕对水电站的反对，给卢远县在潘省长面前挽回了一点点颜面。
原本县委常委们对陈硕的责怪，此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饭局除了李浩郁闷之外，其他人是宾主尽欢。
结束后，众人把黄雄送到招待所外，黄雄对卢远领导的热忱表示了感谢，然后邀请陈硕上车坐坐，他有几个问题要讨教。
这个举动让卢远领导们有些尴尬，好歹县委常委都在，你却只邀请一个副乡长上车，其他人面子往哪里放。
常委们只能自我安慰，黄处长对陈硕另眼相看，两人要讨论专业问题，私下说两句话完全能理解。
当然，陈硕不能托大，向蒋毅投去询问的眼神，得到蒋毅点头同意之后，他才钻进黄雄的车。
刚上车，就听黄雄诚恳道：“陈乡长，请代我向老爷子问好。”
话虽如此，其实黄雄只是表明心迹罢了。他心里明白，没有特殊的关系，陈老爷子怎么会在意自己这小官是谁。
“多谢黄处长，您有心了。”
理清了思绪，陈硕真诚对黄雄道了声谢，毕竟今天黄雄给予的支持极大，往后县领导，尤其是李浩应该不会再随意为难自己。
送走了黄雄，陈硕被蒋毅叫到了办公室，叮嘱了要好好工作之后，话锋一转说起了燕京的风土人情，话里话外都在试探陈硕的背景。
陈硕回答得滴水不漏，最后蒋毅没办法，只能把人给放走。
但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县领导班子都怀疑陈硕有背景，至于到底背景有多深，谁也揣摩不透。
对此陈硕一开始也很烦恼，他本意是想凭自己的本领做点事，但想到官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潜在规则，才觉得有背景似乎是好事，至少能让自己做事不那么束手束脚，减少许多阻碍。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踏踏实实，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我一个小副科，想那么多干啥。”
陈硕自嘲一笑，回到石洞乡后，先给姑姑陈欣打了电话，没想到陈欣十分茫然：“黄雄，哪个黄雄？益州省政府政研室处长，哦哦，有印象了，一周前有以前党校同学组织的聚会，他正好在京城，也参加了聚会，但不怎么说话，跑腿倒是挺积极，人看起来稳重真诚。”
这就是级别的差距，黄雄到了卢远县是官，得县太爷带队接待，但他参加京城的党校同学会，却只能充当服务员的角色。
不过黄雄肯定是乐此不疲，毕竟这些都是他宝贵的人脉资源。
陈欣接着道：“我可没提起你，只说有位后生在益州省工作，还干得不错。嘻嘻，姑姑为你骄傲，就多说了几句，但我保证没透露你的任何信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管你的事情，我可不敢惹老爷子啊。”
陈硕疑惑道：“那黄处长怎么知道我的？”
“这还不简单。”陈欣分析道：“你那篇文章大出风头，不仅即将下发全国学习，就连首长也点头认可表扬。黄雄见我提起你眉飞色舞，于是就联想到写文章的人就是你。而且，他肯定做了功课才确认你的身份。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聪明。”
说着陈欣话锋一转：“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虽然嘴上说写文章有屁用，但其实对你很满意，毕竟把握政策方向极难，你这篇文章恰好高屋建瓴。对了，婚事考虑得怎么样，陆家小妹妹单纯可爱，你错过这个村就……”
“喂，喂……姑姑，喂……进山了，没信号了，喂……”
陈硕把电话拿远，然后挂断，真是没办法，就算是财政部的司长，也同样脱离不了向晚辈催婚的爱好。
说起来即将过年，陈硕不想回燕京，到时候就不止面对姑姑一个人的攻势，他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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