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影感受到怀中人突然软倒的重量，心头猛地一紧。
她迅速伸手扶住仇清舟的肩膀，低头查看他的状况。仇清舟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
“阿舟！”阮昭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千阙人呢！”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怀中的青年睫毛轻颤，唇角溢出的鲜血在冷白肤色上触目惊心。
“阿舟……”
阮昭影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她知道，仇清舟的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和情绪波动后，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千阙被花尽带着闯了进来，看见阮昭影怀里双眸紧闭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马上去船上的急救室。”
闻言，阮昭影抱着人立刻离开了实验室。
仇清舟涣散的瞳孔突然收缩，他抓住阮昭影的作战服前襟，破碎的字节从染血的唇间溢出：“姐姐……那不是我……”
什么？
阮昭影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怀中的人就再次昏迷了过去。
“小雪呢？”
阮昭影将人放在急救室的床上，看着千阙给他插上各种各样的仪器之后转头看向花尽。
“冉小姐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十分钟就到。”
阮昭影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仇清舟有些冰凉的手，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阿舟，别吓我……”
半个小时之后，千阙停下了动作，取下了手上的手套，轻声开口。
“还好，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阮昭影紧绷的神经也松下来，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让她双脚有些发麻。
冉雪倾也趁机给仇清舟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得到的结果却让她皱紧了眉头。
“阮姐姐，不太好。”
阮昭影猛然抬头看向她，目光露出一瞬间的无措和迷茫，什么叫不太好？
“姐夫之前注射的药剂反扑了，药性中和之后是更剧烈的反应，若是健康的人或许会虚弱一段时间，但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
“之前应该就有征兆了，只是这次精神消耗过度之后才显露了出来。”
千阙接过冉雪倾的话继续开口。
“是的，而且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应该跟之前赵今说的东西有关系。”
“什么？”
阮昭影抬眼看向千阙，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基因改造实验影响太深，阿舟注射药剂之后，改造后的基因濒临瓦解崩溃，恢复成正常基因且能存活的概率……不到1%。”
意思就是……可以恢复成常人，只是会死。
阮昭影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当初就不该纵容他随便注射什么来历不明的药剂。
真是……该罚。
“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似乎是看阮昭影的表情太过绝望，冉雪倾补充着安慰道，但阮昭影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千阙翻看着仇清舟的检查数据，微微拧眉，抬眼看向阮昭影。
“实验室应该有阿舟的实验数据，我先去看看吧。”
阮昭影点了点头，冉雪倾适时举手，很有眼力见地跟着千阙一起出了房间。
“那我也去！”
于是，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阮昭影和还在昏迷中的仇清舟。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阮昭影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面前的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或许是早有预兆被她忽略了，或许是他故意瞒着她。
但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她都又一次体会到差点失去他的痛苦，她几乎被心里的恐慌和钝痛折磨疯了。
“阿舟，你不能离开我……”
阮昭影破碎颤抖的字节自喉咙中溢出，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仇清舟的手。
她温热的手心覆盖在苍白冰冷的手背上，低头亲吻了一下仇清舟的手指。
“姐姐……”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昏迷中的仇清舟缓缓睁开眼睛，但碍于身上插着的各种仪器只能微微转头。
“阿舟！”
一瞬间，阮昭影的眼神从一片死寂中亮起，她紧紧握住仇清舟得手指。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宝贝？”
仇清舟轻轻动了动手指，试图回握住阮昭影的手，但因为虚弱，力道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摇摇头，除了浑身有些无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然后抱歉似的对阮昭影笑了一下。
“没有，姐姐，又让你担心了……”
“别说这样的话。”
阮昭影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仿佛生怕他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姐姐，我……我是不是很没用？”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总是让你担心，什么都要你照顾……”
阮昭影的心猛地一痛，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当然不是，阿舟，我们是彼此的支撑，你知道的，你对我有多重要。”
“没有你，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作为自小被训练成顶级杀手的她，意识中是没有什么善恶之分的。
她做的很多都是因为他，甚至是只为了他。
“阿舟，你是我坚持走到今天的意义，所以，我也想成为让你坚持下去的意义。”
“姐姐……”
仇清舟呼吸微微一顿，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般，窗外的风声呼啸，仿佛在为这场不算是告白的仪式呐喊。
“我说过，我很爱你，我会一直这样告诉你。”
阮昭影伸手轻抚仇清舟的脸颊，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仇清舟沉默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而在这一片寂静中，仇清舟呢喃着，声音很轻，却十分明显。
“姐姐，我也在学着爱你……”
他学着回馈阮昭影的爱，学着纵容阮昭影对他偶尔的小放肆，学着不让阮昭影担心所以乖乖喝药治疗。
学着珍视自己的命，因为那是阮昭影珍视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仇清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阮昭影轻轻松开他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重新归于平静的海面倒映着远处岸边的灯火，无人发现海洋中几乎掀翻游轮的风浪。
一切宛如来时一般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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