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走！”
已经歇业休整的布尔曼酒吧内，诺拉气愤地坐在吧台前，詹森在她对面烦躁地挠着头发。
“现在的布尔曼需要经济支持，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诺拉的脸颊因为愤怒和焦急微微涨红。
“当然，就是因为这个！你现在不得不走！”
詹森已经尽量耐着性子和诺拉解释了，却还是被梅丽莎用病历本狠狠拍了一下后背。
“吼什么？！”梅丽莎瞪着詹森，骂道，“像你这样的蠢货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
詹森快要气炸了，火还没发出来，被梅丽莎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
詹森气得坐在一边抽闷烟。
梅丽莎将病历本撇在吧台上，眉眼微敛，那双灰色的眼睛严厉地看着诺拉，板起的脸显得有几分冷酷。
诺拉的气势也小了很多，移开了目光，但还是坚持低声道：“反正我不走。”
“如果维克多再次被袭击，西区的弹药来源被彻底斩断，你觉得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梅丽莎冷冷开口。
“……”
诺拉抿起了嘴角，不说话了。
“你自己不是也玩国际象棋吗？”梅丽莎又道。
要想在对弈中取得胜利，指挥者就要发挥所有棋子应有的价值，有棋子负责进攻，就得有棋子负责防守。
维克多就是西区的后盾。
是西区的最后一步棋。
“……”诺拉垂下了眼睫，她知道梅丽莎说得对。
“可是，”诺拉抬起眼睛，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恳求，“维克多的根基在伦敦，不在意大利……”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梅丽莎一贯雷厉风行，站起身来拍拍诺拉的肩膀，就结束了这只有两句话的劝诫时间，“等所有任务交接完你就动身。”
说着梅丽莎便已经转身走了，像一阵风似的。
临走前还拍了拍一旁抽烟的詹森，哼了一声：“已经解决了，低效率的家伙。”
“什么？”詹森咬着烟屁股回过神来，扭头往诺拉那边看去。
诺拉冲他耸了一下肩膀。
詹森又回过头来，而梅丽莎已经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地上了二楼，把病历本砸在了企图偷镇痛剂的家伙的脸上。
“天……”
詹森和诺拉默契地在梅丽莎痛骂那些偷窃者前捂住了耳朵。
梅丽莎的咆哮隔着办公室的门依旧格外清晰，欧文打了个哆嗦：“天，这是又怎么了？”
“听起来像是有人偷了什么东西，”雪莉抬起眼睛，在那些脏话里艰难地分辨了一下，无果，“……好吧，听起来像生殖器官，但那应该只是形容词。”
欧文笑着耸了一下肩膀，继续低头处理第一批撤离的人员名单。
“哦，”欧文的动作顿住了，皱了皱眉，“穆恩也要走吗？那个小记者？”
“是啊，”雪莉的一只胳膊仍旧吊着，单手翻看着桌上的文件，抽空回答道，“西班牙是他的故乡，他准备回那里去了。”
“现在不适合打舆论战，他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啊，好吧……”
欧文把他的名字也登记在册，继续翻看下面的。
“嘿，雪莉，”欧文记了几个人名，又停下了动作，“他们真的要走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彻底胜利以后。”
雪莉唇角勾了勾，语气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如果我们还能活着的话。”
“……”
欧文没有说话，雪莉挑眉道：“哦，你怕了？”
“谁怕了？！”欧文立刻大声道。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敲得“砰砰”作响，接着传来了梅琳达的声音：“欧文！滚出来！昨天的账是你做的？！”
欧文立刻一缩脖子：“好吧，这回是真的怕了……”
雪莉笑了，欧文认命地把门打开，梅琳达双手抱胸站在门口，怒视着欧文：“去改你的账！”
欧文讪讪地出了门，梅琳达的视线落到雪莉身上，神色缓和了许多，却还是皱了皱眉：“嘿，你昨晚有睡觉吗？”
“没有，怎么了？”
“你需要休息，”梅琳达皱着眉道，“我让詹森上来替你。”
“是啊，”欧文从后面探出脑袋补充，“你不能同时处理人员撤离、弹药分配和追踪哈帝的所有事，对了，你是不是还在找安德鲁的下落？”
“嗯……”雪莉扬起了眉角，“算是吧，不过那家伙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梅琳达问。
“不怎么办，他会解决的。”
雪莉一边说一边把最后几页文件归类，和U盘一并塞在文件袋里，递给了梅琳达：“你亲自跑一趟吧，送到戴茜那边——毕竟如果解决不了，哈帝会要了他的命。”
“……”梅琳达接过文件袋，停在办公桌前没走，欲言又止。
“你说。”
雪莉没给她纠结的机会。
“我是说……”梅琳达咳了两声，眉眼微敛，还是用了最不委婉的说法，“哈帝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如果安德鲁安全回来，我们恐怕不能相信他。”
安德鲁不是西区的人，和哈帝唯一的隔阂是哈帝代表了那丰厚的悬赏金，他有充分的理由转而投靠哈帝。
“嘿！”欧文在后面小声阻止梅琳达。
雪莉反而笑了，眉眼弯弯：“哦，当然，当然。”
“不光你们不能，我也不能，”雪莉终于得空能够抿一口咖啡，眉宇微舒，似乎对这个味道很满意，“要想得到我们的信任，他恐怕得付出足够的诚意。”
“如果他不能——”
“阿嚏！”
一个突然起来的喷嚏，爱德蒙皱起眉头，侧首看向那正摸了摸鼻尖的金眼睛男人。
“安德鲁先生，我想这里应该没有这么冷。”
爱德蒙拧着眉说。
几天前和雷克斯打的那一架让爱德蒙受了点儿伤，狙击手的肩膀包着纱布，唇角还贴着创可贴。
“啊，当然。”安德鲁笑笑，“恐怕是有人在说我坏话了。”
两人顺着乔治亚式风格的走廊往前走，尽头处是哈帝别墅的大厅。
大厅的门被两位执事拉开，爱德蒙带着安德鲁走进大厅，沙发上斜倚着那价值不菲的蓝宝石手杖，哈帝坐在茶几前，手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
爱德蒙把人送到后就离开了，安德鲁没有客气，就这样坐在了哈帝的对面，舒舒服服地倚在了沙发靠背上。
哈帝掀起眼皮看向他，安德鲁在这样具有压迫力的目光下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神色满足。
哈帝冷眼看着他：“不怕我在酒里下点儿什么吗？”
安德鲁挑了一下眉角：“哦？有毒？”
“那再来一杯好了。”
“……”
哈帝哼了一声，没再接话，将雪茄碾灭。
安德鲁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红酒，优雅地将酒杯重新放回到桌上，架起腿靠上了靠背。
“说实话，您能请我到这里来，我很意外。”安德鲁笑着说。
哈帝冷笑了一声：“不是请。”
“看到你脖子上的颈环了吗？”
安德鲁的脖颈上戴着一个两指宽的皮制颈环，上面微小的装置闪烁着红光。
“嗯哼，”安德鲁笑容依旧未变，“我猜，里面是你研发的那个新药吧，叫什么来着？”
“pipano？”
皮帕诺，制作出「木偶」匹诺曹的老爷爷。
能让人丧失记忆、神志不清，成为一具彻底的听话乖巧的提线木偶。
完美符合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富翁，安德鲁毫不怀疑这里面至少有哈帝的一份。
哈帝咧嘴笑了笑，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冷酷的杀意：“要试试吗？”
“免了。”
安德鲁撇撇嘴，耸了一下肩膀。
“您直说。”
哈帝收敛了神色，重新恢复了那冷冷的神态：“西区，我会送你回去。”
“你来替我做事。”
安德鲁拖长声调“哦”了一声，戏谑道：“看来您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哈帝没有回答，安德鲁便没有继续这个似乎不太好笑的玩笑：“——我猜您不会这么轻易放我离开的。”
哈帝冷冷道：“你没得选。”
安德鲁笑了：“哦，当然，当然。”
“就这样好了，我们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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