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中世纪做奴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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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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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带着队伍缓缓踏入卡纳克村落,夕阳的余晖洒落,如血洗大地,初夏极昼的光线在巴芬岛沿岸投下一层诡异的绿辉。苔原的灌木与地衣在海风中轻颤,仿佛大地正在窃语。空气中混杂着鲸脂烧焦的刺鼻、海藻的咸腥、血的铁锈味,还有尚未冷却的烟灰漂浮其间,令人作呕。冰川深处不时传来“喀啦”一声巨响,像是某个沉睡的巨兽在远方悄然翻身。

眼前卡纳克的村落比努纳维克大得多,四五十顶帐篷星散于碎石滩与丘陵间,鲸骨支架高耸如兽骨林立,海豹皮缝制的帐篷上覆着厚厚草皮。本应升起的炊烟早已熄灭,只余几缕缥缈烟丝随风游荡。村中火堆成了灰烬,残留的鱼叉碎片、骨器与鲸骨雕饰四散在地。远处几只灰白的雪橇犬被牢牢拴住,低吠着,眼中满是恐惧与敌意。

李漓等人缓缓推进,脚下踏过焦黑的泥土,鼻腔中灌满焚烧后的恶臭,山坳的火势虽已熄灭,但那股焦油味和血腥味仍在空中徘徊不去。他们本以为会遭遇激烈抵抗——毕竟这是敌对部族的营地,四五十间帐篷意味着原本这里至少有上百人口。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被战火夺走脊梁的空壳:没有一个青壮年男人迎战。

帐篷缝隙间,先是几个年迈的女人走出,背驼如弓,皮肤干瘪如鲸皮。接着是一些抱婴的母亲、牵着孩子的少女,眼中写满惶恐。几个哭泣的孩子躲在母亲身后,脸上涂抹着红白相间的颜料,却像纸糊的面具。最先跪下的是女人们——她们毫不迟疑地伏地而拜,双手摊开,掌心向上,发出喉音般的低吟:

“咕噜……咕噜……哇啦哇啦……”

随后,老人们也缓缓跪下,手扶地面,颤颤巍巍地将头埋进泥土。孩子被母亲按着,也伏了下去。哭声变为抽噎,整座村落像一幅哀悼的剪影,在夕阳下被拉长成一片跪伏的影海,静得骇人。

李漓停住了脚步,短剑自然垂落在身侧,眉头轻皱,声音中满是困惑:“他们这就投降了?”

格雷蒂尔紧握斧柄,环顾四周,低声警惕道:“姐夫,恐怕是我们解决了他们所有战士。这些人……知道反抗也是死。但别太松懈,也可能是陷阱。”他咬牙看向那些跪伏在地的妇孺,那场山坳之火在他眼中仍未熄灭。

蓓赫纳兹却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陷阱?他们跪得跟狗一样。别管这些人,搜村,找阿涅赛!”

赫利皱着眉头点头:“对。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怜悯他们的。”

托戈拉一语不发,握紧长矛,稳稳地站在李漓身侧,眼神如刀,冷冷扫过那些帐篷与跪伏人影,宛如准备穿透一切虚伪的帷幕。——风仍在吹,海潮拍打着碎石滩,风中的咸味和烟味交融,那些声音低沉,像一个破碎部族在余烬中低语。

队伍小心推进,绕过那一圈仍跪伏在地的妇孺。她们垂首不语,仿佛石像,唯有一个年长的女人轻轻抬手,颤抖地比划着村中央最大帐篷的方向,眼神中既有惧意,又带着一种隐约的哀求与释然。李漓目光一沉,点头示意:“走。”

他们穿过一条由鲸骨搭建的低矮拱门,抵达那座主帐篷前。它的规模远超其他,一倍有余,鲸骨弯曲成穹顶状的骨架,如某种沉睡在极地冰海下的古老巨兽的脊椎,被海豹皮与苔藓紧密覆盖。帐前插着一根刻满螺旋纹的鲸骨柱,柱顶挂着几只干裂的雪鸮爪与海豹牙,显然是部落中最高权力所在。李漓深吸一口气,掀起厚重的海豹皮门帘——一股混杂着鲸脂、汗水与铁锈血腥的热浪扑面而来。昏黄的鲸脂灯光晃动着,帐篷内部悄无声息。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狐狸毛和北极兔皮,角落里堆满了鱼叉、骨针、鲸骨雕饰和织网的麻线捆。那是一种混合着实用与崇拜的空间:一半像仓库,一半像祭坛。

在靠里的毛垫上,两名年轻女子蜷缩着,双手双脚被鲸筋牢牢捆缚,身体因长时间蜷缩而略显僵硬。一人身形娇小,深发苍白,正是阿涅赛;另一人皮肤黝黑,长发编成条辫,眼神警觉而疲惫,明显不是图勒人,更像李漓记忆中后世的北美原住民——她的存在,像是命运故意安排的残酷巧合。

“阿涅赛!”李漓低喝一声,快步上前,蹲下身去,短剑划破鲸筋的同时,也划开了自己心中的紧绷。

鲸筋一断,阿涅赛几乎是跌进他怀里的。她的身体瑟缩而僵硬,整个人仿佛一只在北风中冻僵的小鸟,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他肩头,温热得令人心碎。“艾赛德……他们抓我……”阿涅赛的声音哽咽,语句断续,“但没……没伤害我……只是一直绑着……他们的酋长,还有个老女巫……他们围着我……说话……我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们……他们想让我给酋长生孩子……”她语速越来越快,音调也渐渐崩裂,“但是他们还没得逞……真的!艾赛德,你要相信我……我一直撑着……”

阿涅赛说到一半,声音已彻底哽住,整个人扑在李漓怀里放声痛哭,仿佛方才的坚强全都是为了撑到这一刻。

李漓搂紧她,喉咙紧缩,胸口起伏不定,声音沙哑:“我信你。我来了……你安全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他说着,把自己的斗篷披到她肩头,遮住那身满是耻辱与泥灰的残破衣物。

李漓轻轻扶起阿涅赛,眼神望向帐内另一侧。那儿蜷缩着的另一名女子,肤色偏褐,脸颊高而棱角分明,长发被编成复杂的绳结。她显然也被捆绑许久,肌肉因僵直而轻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惧与戒备。她的目光在众人间流转,最后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乌卢卢。

两人对视数秒,那陌生女子先是皱眉,随即眼睛微张,仿佛终于在这些陌生人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类似种族气息。

乌卢卢立刻上前,轻声试探道:“叽里咕噜,咕噜噜古……”那是她的语言,语调带着浓烈的鼻音与弹舌音。

原住民女子顿时眼睛一亮,急切回应:“德讷苏里奈……乌鲁乌鲁……凯阿瑟!”她的语速略快,显然情绪激动。

两人随即展开一番急促的对话,夹杂着肢体比划与低声呜咽,如两只重逢的雪狐,彼此辨认着血缘与命运的气息。

“她是你的同族吗?”李漓回头问乌卢卢。

乌卢卢回头对李漓说道:“她……不族人,不图勒。她……森林……德讷人……名字凯阿瑟。抓来……很多天……我能懂……她……和我们走。”一边用手比划着。

李漓点头,目光沉着如铁:“把她也带走。”

乌卢卢立刻上前解开凯阿瑟的鲸筋,手指因愤怒与寒冷而微微颤抖。凯阿瑟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只脚已肿胀瘀青,似曾被粗暴扭伤。但她只是咬牙,倔强地站起,脸上带着一种北地丛林才有的沉默坚韧,那种仿佛能在寒风与孤独中开花的古老意志。

李漓背起阿涅赛,步伐沉稳地走出帐篷,脚步一深一浅,仿佛踏碎那片混乱幽暗的梦魇。乌卢卢扶着凯阿瑟紧随其后,帐篷帘子在他们背后落下,如墓门缓缓合拢。

极昼依旧笼罩着这片世界,天边却泛出一抹诡异的赤金,仿佛神只的冷眼凝视着地上的尘世。海风卷起焦木的气息与血腥的腥咸,灼得人嗅觉麻木。

“那些还跪着的老人和妇女,怎么处置?带走村子里的粮食,他们会饿死的。”赫利皱眉问。

蓓赫纳兹冷声回应,语气像一道冰刃:“我们得先让自己自己活下去,在这种混乱的世界里,顾不了太多其他的。”

就在此刻,一阵沉重的雪橇声划破风声。伊努克带着数名努纳维克的图勒人奔来,但她的眼中却没有胜利者的光。

“怎么了?伊努克?”李漓急问。

“阿纳努纳……阿努纳努……”伊努克重复着母亲的名字,眼神惊惧地望着远方,手指不停地比划着某种刺入的动作。

下一刻,答案从雪地中缓缓显现。一名女猎手拉着一架简易雪橇,雪橇上平放着一具女人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根粗长的鱼叉,血迹已在鲸皮衣上凝结成铁锈色的花纹。那是阿纳努纳——曾高傲地站在风中、向敌人举起鱼叉的努纳维克女族长。另一名女猎手拖着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卡纳克男孩,男孩面如死灰,头发被拽住,嘴角血迹未干,眼神却依旧满是蛮横的野性与不甘。

“哇啦哇啦。”伊努克低吼,手指狠狠地指向那名卡纳克男孩,意思是这个男孩杀死了阿纳努纳。

李漓的眼神瞬间冰冷,仿佛风暴席卷了眼眸。

“杀了他们!”蓓赫纳兹怒吼,“这些人不会真的投降!等这些孩子大了,他们还会去努纳维克复仇!”

“而且,他们毁了我们的船,我们也需要物资。”格雷蒂尔站在风中,语气冷静得像冬夜。

李漓沉默了。血泊中的雪正在融化,水渍蔓延出一道道污泥般的痕迹。他抬起手臂,缓缓高举,目光横扫那些跪地乞命的人。

那些老人仍跪着,喃喃祈祷;妇女低头抱子,仿佛希望用血缘换来怜悯;孩子们流着鼻涕,惊恐地看着这些钢铁般沉默的异族。但人类的命运,并不总由祈祷决定。

李漓的手臂猛然下挥,寒风如刀刃掠过耳畔。一瞬之间,所有人动了。格雷蒂尔第一个冲出,斧头如雷霆劈下,一名老者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如喷泉一般冲上半空,在极昼的金光下划出一条妖艳的弧线。蓓赫纳兹挥弓作棍,直接砸碎了一名妇人的颅骨,脑浆飞溅;赫利扑倒一个少年,用拳头一下一下砸入他的口鼻,直到他的牙齿喷落在雪地上像一把碎米。托戈拉面无表情地割断一个抱婴妇人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将那尚在哭泣的婴儿染成赤红。她甚至连头也未回,只是低声说:“她是未来的仇人。”乌卢卢一开始怔住,但随后也低吼着挥出她的新装备——一把铁剑,划破一名少年的面颊,那名少年踉跄倒地,口中只是哭喊着:“咕噜咕噜……”凯阿瑟站在血泊边,目光麻木,似在回忆当初自己被掳的那个夜晚,也随手操起一把鱼叉,刺向身边的一个卡纳克老人。整个村落如地狱绽开。鱼叉折断,骨刀碎裂,头骨在石地上破碎如陶碗,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老人断气时喉咙的哀鸣混杂成一曲残酷的血腥挽歌。雪被鲜血染成暗红,一缕缕蒸汽升起,在极昼之光中如魂灵升腾。终于,一切结束了。村中再无声息,除了雪橇犬远处的呜咽。风吹过火堆的余烬,吹散了未干的血雾,也吹熄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咒语。

半天后,李漓亲手协助伊努克,为阿纳努纳举行了图勒人的葬礼。他们没有棺椁,也没有墓碑——在这片严寒而贫瘠的苔原上,死亡本就是日常的一部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先祖归还一条灵魂。李漓将鲸皮反过来包裹住女族长僵冷的遗体。伊努克跪在一旁,神情木然却双手颤抖。她亲自取来母亲用过的鱼叉,轻轻放置在遗体胸前,像是为一头倒下的雌狼放下最后的獠牙。他们在冻土层中凿出一个浅坑,铺上厚厚的极地苔藓与褪色的狐狸皮,仿佛为女族长铺下了通往雪之国度的归途。

然后,伊努克跪地,仰头对着极昼不落的苍白天空,开始唱起那古老的哀歌。她的歌声低沉、苍凉,带着喉音与破裂的气息,如风从冰封万年的山谷吹来,又像雪夜中一头孤狼的长嚎,哀伤而顽强。那旋律没有词语,却仿佛在倾诉一个部族的断裂与倔强。她唱的不是母亲一个人的死,而是努纳维克这个名为“北风之角”的小部落,正在走入漫长黑夜的命运。李漓静静站在一旁,听着那古语与极地风声交融。他不知道歌词具体含义,但他能感觉到一种原始、粗粝而不可言说的哀痛。那不是一场胜利之后的哀悼,而是一种将尊严深埋大地、将仇恨交予雪原的古老仪式。

伊努克唱完最后一句时,缓缓用手将冰雪盖上母亲的脸,然后与李漓一同将鲸皮裹着的阿纳努纳的遗体推入浅坑。伊努克没有哭,但泪水早已冻结在睫毛与面颊之间,如寒霜未化的印记。风更烈了,天光如铁,四周一片沉寂。远处传来雪橇犬的哀鸣,像是在回应一个母狼灵魂的远行。

格雷蒂尔带着几名船员默默将卡纳克人的尸体一具具掩埋。他没有张扬,也无须吩咐——作为经历过无数战场的“文明人”,这种战后清理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血战之后,这一行动是对死者最基本的交代,也是对己方所有人心理秩序的重建。

此刻,卡纳克村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尸臭尚未散去,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焦肉味和烧焦鲸脂的浓烈油腻气,风一吹,仿佛将这场屠杀的余烬洒满整个苔原。

与此同时,赫利与几名水手已开始在村中系统搜刮。他们挨个帐篷翻查,将能用的东西分类堆放在中央空地上。皮革、干鱼、鲸油罐、骨针、结实的鲸筋绳索、皮缝工具、雪橇犬,以及几艘完好的皮艇和少量陶罐,这些粗陋却实用的物资被勉强归入“战利品”之列。赫利一边将一捆鲸筋扔到一堆,一边嘴里嘀咕道:“这些野人真穷……还开发文兰……”

这些物资被分成两堆——按图勒人和李漓一行的比例大致平分。尽管这场战斗充满野性和血腥,但现在开始的,却是另一场攸关生存的重新分配。

“艾赛德,”蓓赫纳兹走到李漓面前,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神仍锐利,“阿涅赛也救回来了,烧我们船的人也都杀光了——可是,我们没有船了,却又都还活着……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漓望着天边云影,风卷着冰原上的灰烬缓缓飞升,他的声音坚定如从岩层中渗出的火种:“这片土地的南方有森林,就有木材……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会造船的臭海盗——我们去造艘船吧!”

“我……我会改造船,不会从头造。”格雷蒂尔这次却罕见地老实,不再吹嘘。他挠了挠后脑勺,“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边学边试嘛。”

一旁一直沉默的托戈拉终于开口,语气少见地带着一丝柔和:“主人,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找个气候好一点的地方再说吧。在西非的时候,曾听过老巫医讲过,大西洋那边也有人用小船漂过来……也许大西洋的这边,同样也有一片片广阔的陆地,说不定也有开化的人存在。”

李漓听着,眼神中掠过一丝波澜——那是压抑了太久的熟悉感。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像往常一样被那道看不见的束缚噎住了,无法说出他所“知道”的未来。那种力量如同命运本身,冰冷而无情,狠狠封住了他通往真实的舌头。

这时,伊努克走到他面前。李漓本以为她是来道别,于是带她来到赫利分出的两堆物资面前,指着两堆,用手势示意:“你们一半,我们一半。”

然而伊努克却没有看那些物资,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海豹皮缝制的小针线袋,和一把骨制缝衣针,轻轻地塞进李漓手里:“李漓。”她低声说完后,伸手拉起李漓的手,就像她那晚在雪原上冲锋时一样坚定,却不再说一句话。

“图勒……滚!”乌卢卢突然厉声说道,她站在帐篷旁,满脸怒意,眼神如刀。

李漓一愣,回头看她:“怎么了,乌卢卢?”

乌卢卢满脸不服气地挥舞着手势:“她……你……生孩子!”她气得跳脚,用骨刃在地上狠狠一划,示意伊努克要“占有”李漓。

“这位野人女酋长,你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哈!”赫利也皱起眉,走上前,不满地看着伊努克。

可伊努克根本听不懂赫利在说什么,她只是继续拉着李漓的手不放,像认定了什么。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怯懦,也没有淫念,只有一种北极草原上那种悄无声息但强硬至死的野性。

李漓苦笑着抬手做着走路的手势指着南方:“我们……不……努纳维克。我们……去……南方。”

伊努克点点头,随即回身朝她的族人喊了几句,几名图勒女猎手随即走向那两堆战利品,将它们重新合并到一起——没有分,也不谈条件,仿佛早就把命运和李漓的队伍系在了一起。

蓓赫纳兹看着那群女猎手拽着鱼皮包裹和鲸油罐子沉默着加入队伍,半晌,冷冷地吐出一句:“艾赛德酋长,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才来这边不到一个月,就娶了个女野人酋长当老婆。”

“估计这只是开始。”托戈拉低声说。

李漓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握了握手中的针线袋,回头望了努纳维克一眼,轻声道:“我们走吧。”

极昼的天空开始染上淡粉色与深灰,云影如伤疤般划过天顶。他们即将离开这片废墟,背后是一地血与灰烬,前方是未知的森林、冰川、峡湾与可能存在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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