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雇人打扫不行吗？”宋归程想了下，上下一共5层楼，要是每天打扫，这个工作量大爷真的能承受吗？
大爷摇了摇头却是没说话，拎着水桶准备往上走。
宋归程时岁几人走在他身后，水桶里水很满，老人脚下步伐不稳，宋归程主动接过他手上的桶。
“大爷，这栋楼里还住着别人吗？”宋归程问。
大爷回答：“当然当然，人多，热闹。”
宋归程：“这样啊，那大家一起住会吵架吗？”
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头转了一半，哑着嗓子说：“永定楼和谐美好，大家怎么会吵架呢。”
宋归程：……
玩家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无语。
“他妈的，吃吃吃，整天吃那么多，还不是生不出孩子！”忽然从三楼的一间屋子里传出男人的怒吼声。
声音穿透薄薄的墙壁，震得宋归程耳朵都麻了。
“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错吗？啊？”女人不甘示弱地回怼，“你天天连家都不着，我跟谁怀？跟鬼啊？！”
“半夜三更才回家，你都死哪儿去了啊？！”
“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闲？老子不要赚钱养家啊？！”
“你还想瞒老娘？你衣服上的那根头发哪儿来的？！我可没烫大波浪卷？！”女人的声音怨怼又凄厉，带了几分哭腔。
男人似是很不耐烦：“吵吵吵，家都要被你吵散！”
“我吵？要不是你这么对我？我能吵吗？！”
“老子跟你说不通！”男人“砰”得一下推开门，“老子还要上班！”
说完，怒气冲冲地大力关上门，不管门内妻子的哭泣。
“他妈的……”他掏出了根香烟，正打算点火，就看到了楼梯口的几个人。
准确地说，是看向最前面的老人。
好像猫见了老鼠似的，他浑身的怒气一下子就被凉水浇灭，浑身气势都蔫儿了下来。
“刘、刘大爷，您起这么早啊？”他讪讪地笑了，把烟塞了回去。
刘大爷眯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走廊里失去声音，莫名的压迫感令人心头发凉。
“国忠啊，”刘大爷的嘴角抖了抖，“夫妻可不能吵架啊……”
宋归程看到，那个叫国忠的中年男人神色紧张了下，连连弯腰低头保证：“好好，刘大爷，这不是家里的小事嘛，我保证下回不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匆匆地擦过玩家们下了楼。
他的眼中，装着满满的慌张。
时岁小声逼逼：“出现了，当代社会的第五大谎言。”
“第五大谎言？什么谎言”陈温屿升起了一些好奇心。
时岁看了一眼男人消失的方向：“永定楼和谐美好啊。”
“哦～”陈温屿了然地点头，“那其他四个呢？”
时岁伸出左手来掰手指：“旺铺转让、重金求子、高价回收……”
“还有呢？”
“男人嘴里的永远爱你。”
陈温屿：确实。
刚才那对夫妻吵得天翻地覆的场景……真是有够和谐美好的呢。
几人把大爷送上楼之后下去找早饭吃，在离永定楼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早餐摊。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摊子上人多，时岁凭着自己的厚脸皮和无敌嘴炮把要和他们抢桌子的三个人赶走了，然后得意地冲他们喊：“来啊，坐这里！”
宋归程看到那三个npc脸都黑了。
陈温屿估计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操作，他有些不安地问：“这样没事吗？”
“没事，”时岁拍了拍旁边的徐崇川，“这样的npc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两个他打一双。”
结果受到徐崇川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
四个人恰好坐满一张小方桌，隔壁是几个赶早班的人呼哧呼哧喝豆浆吃包子，大街上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汽车鸣笛驱赶路中间的行人。
要不是口袋里2元纸钞，和头顶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的光屏，宋归程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现实世界。
“副本等级越高，就越接近现实世界。”时岁点的捞面上了，他嗦了一大口，“npc也越真实。”
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赶车的赶车，散步的散步，上学的上学，不像之前的副本，那些npc的举动都略有些僵硬。
“而且，任务也就越模糊，前期的任务都很明确，后面的主线任务就偏向指引了。到A级和S级副本，可能根本不会给你任务，只有你副本探索到一定程度，才会解锁。”
时岁夹了一个徐崇川盘子里的生煎，咬下一大口：“很多人根本活不到解锁任务那时候。”
原来是这样，宋归程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副本对于任务的描述那么模糊。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时岁和徐崇川究竟过了多少个副本，才对这些情况如此了如指掌。
他把昨晚发现的指甲和桌上的三个人说了，陈温屿脸色变了一下，时岁和徐崇川不为所动。
宋归程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低头又塞了一口馄饨。
时岁挑挑眉：“你现在可淡定多了，好怀念之前还会因为死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小橙子啊~”
宋归程：滚啊！谁屁滚尿流了！
“我们回去得去五楼看看。”宋归程吃完擦了擦嘴巴。
那种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越往楼上走越强烈，五楼绝对隐藏着可怕的东西，说不定和整个副本的核心有关。
“行啊，吃完早饭就去。”时岁又点了一碗面条，不急不忙地坐下来开始嗦。
几人正在聊天时，旁边的座位上忽然来了一个熟人，正是昨天想要骚扰梁秋婷和施墨琪的猥琐男。
他双手插兜，斜着嘴巴不知道在哼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注意到宋归程的目光还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他怎么了？”陈温屿悄悄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
“谁知道呢。”时岁吃完最后一口，起身去结账。
四人离开早餐摊，准备回去。在快要转弯时，宋归程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猥琐男的身旁不知何时坐了另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着一袭红裙子，烫着时兴的卷发，虽然看不清，但两人间的氛围似乎很不错。
“怎么了？”时岁也顺着宋归程的目光望过去，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宋归程有些奇怪，他皱了皱眉头，向他们描述了刚才的场景。
“啧啧，”时岁摇摇头，语气里兴致索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都在副本世界了，还这么拎不清。”
宋归程没有回答，但是那女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对，看到的第一眼，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副本等级越高，对人心的窥探就越深刻，”时岁声音不高，“人啊，很难经得起欲望的诱惑。”
“可能是色欲，可能是情爱，可能是金钱，可能是权力，只要是人，心中总有所求，总有所愿，副本最擅长观察这点了~”他语气俏皮，然而话语中的沉重并不因此减少半分。
“小橙子，我有点好奇诶，”他轻声附在宋归程耳边问，“你心中求的，是什么呢？”
不缺金钱，不缺权力，不缺地位，已经是普通人伸手不可及的完美人生了。
他睁着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期待地看着宋归程。
宋归程恍惚了下，他微微笑了下，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时岁，你想要什么？”
“我？我是个财迷，我想要数不清花不完的钱！”时岁回答得很是真诚，语气坦坦荡荡。
宋归程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当然，”时岁指了指身上的衣服，“15万积分一件，我衣柜里挂满了。”
他说着望向远方，今天的太阳有点刺眼，让他都有点看不清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头：“我都告诉你了，你都不告诉我，你好无情。”
宋归程面无表情：“是的，我就是一个无情的男人。”
“你！”时岁扒上徐崇川的胳膊，“你看他啊！”
徐崇川和宋归程对视一眼，双双加快脚步，把时岁撂在后面。
陈温屿根本没听他们在聊什么，脑子里全是还有哪些bug没修，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和宋归程落下一截，旁边的时岁一脸幽怨。
时岁语气凉凉地说：“你下次别雇他了，他是个无情的男人。”
陈温屿：？
时岁说着，也加快步伐走上前去，留下陈温屿一个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陈温屿：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惹谁了？
他跳起来大声喊了一句：“喂，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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