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林依典重复了一遍，随即问道：“你原先就认得我？”
“哦，不曾，只是天底竟有如此的巧事，遇到一模一样的人。”
一模一样。
林依典想起之前将自己和小宝掳去土匪窝的黑衣人，与在蓝府刺杀他的黑衣人，他们便长得几乎一样，但林依典却总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黑衣人，在刚刚又出现了，便是在大殿上吓跑了的那位。
在暗处的林依典凭着他那双眼睛和说话的声音，认出了这位老熟人。
以刚刚林一典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她好像早就见过她，完全没有初见的惊讶和诧异。
想来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林依典心想，不然也不会装作自己骗得杜金呈他们的同情，从而盗取了多生石。
只是，她又是林一典的谁呢，双胞胎姊妹吗？
如果是这样，那林一典的称呼应该不是生分的林姑娘。
林一典和黑衣人大概率的一伙的，那这么多人的相似，会是巧合吗？
林依典收了思绪，决定先诈一诈她。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她留意着林一典的表情，发现在说到“姐姐”这两个字时，她的表情没有变化。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的替身罢了。”其实林依典这话说得也没错，现在的自己确实顶替了她的身份而活。
说到这，林一典的面色突然一变。
杜金呈也留意到了这变化，看向林依典。
只见她继续开口，不急不徐：“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件替代品。”
可以量产的替代品。
林一典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锐利。
见状，苏永南用手拂过那些兵器：“不想开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话。”
林一典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目光淡然。
“快，小心她咬舌自尽。”杜金呈急忙道。
旁边的苏永南闻言，两手捏着她的脸颊，将绑过她眼睛的黑布塞了进去。
咬舌自尽，熟悉的招数。
林依典叹了一口气，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长命锁，递到林一典的手中。
那个长命锁很小，只有半个大拇指那么大，因为是空心的，所以它已经瘪了，旁边是全是黑色的氧化后的痕迹。
这是小宝的贴身之物，也是他的亲娘在他还是襁褓中时留给他的唯一物件。
林一典愣了一下，小心地接过，她的手颤抖起来，凝视着那枚小锁。
她的嘴也不受控制地上下抽动，发出不明的呜咽，一颗巨大的泪从她眼里滑落了下来，滴到黑布上，没了踪迹。
林依典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用她的手指，紧紧把那枚小锁包裹起来：“小宝他，现在过得很好。”
林依典说这话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出于女生之间的将心比心，她知道孩子是母亲最放不下的心头肉，也明白林一典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无法与儿子相见相认。
她将林一典口中的黑布取下，让她可以尽情地宣泄情绪，密室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林依典就这样陪着她，直到她平复了心情。
“我知道他过得很好，谢谢，谢谢……”她反握着林依典的手，满脸泪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你误会了。”林依典解释，“我给你这个，并不是拿来邀功或是秘密的交换，我只是想让你放心。”
林一典道：“小宝的事我也有听说一些，但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既知自己不是他的生母，还能这么尽心对他，包括渡度门的人，都是我的恩人。”
“我却在恩将仇报。”她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有关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
“你们在拉穆那获得的多生石，的确是我拿走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完成主上的计划。
大约十年之前，她收养了一对双生子。哥哥叫郭标，弟弟叫郭准。她对双生子非常感兴趣，于是开始研究多生之法。
她祖上传下来一个玉镯，偶然间发现玉镯可以实现复制，起初是死物，后来渐渐用活物来做实验，最后便是人。”
“不错，你们猜得对，主上的玉镯的确和多生石是一个材质。”
“我自小父母双亡，是主上将我抚养长大，并帮我报了双亲之仇。所以，主上有需要，我便义无反顾地放弃当时的生活，去到她的身边。
可是当时我怀有身孕，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只好托金香带着。
为了防止自己不舍，也怕别人发现，这么多年，我都不敢与他相见。”
林一典说着，吸了吸鼻子。
“历经三年，主上的造人计划也基本完备。大家都不敢率先尝试，只有我自告奋勇。我想，如果成功了，是不是就有人顶替我为主上效力，这样我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回到我原本的生活。”
“复制地很成功，那个人，也就是你。”她看向林依典，“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既惊又喜，可是没想到，造出的竟只是一具躯壳，没有活的灵魂。
主上不死心，她决定再观察一阵，可是那个傀儡却一直昏迷，未曾醒来，直到皮肤上出现尸斑。”
“主上很是失望，叫我出去将她埋了。我拉着车，用草席将她裹了，想拉到城南。面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实在不忍将她拖到乱葬岗喂狗。
但穿过闹市的时候，我觉得车子突然轻了好多。草席里的尸体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我沿着来时的路寻找，却只看到杜门主的马队扬长而去。
我向门上隐瞒了此事，假装不知情。我原以为你是被谁拖了去，捡了去收殓了，直到在南宫的寿宴上，我们才发现，你没有死，而且好像还生出了魂魄。”
“出于好奇，也处出于继续研究的需要，我们一直跟踪着你们，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猜到了。”
“所以在兰若寺，是你们的人？”
“没错，那时我们只想要《天残地缺图》，并且继续观察你，看看这具身体里住的是真的灵魂，还是渡度门人做的手脚。”
“因此那次将我和小宝掳进土匪窝，也是你们所为吧。”
“是。当时一方面是想利用你们，拿到《天残地缺图》，另一方面，如果拿不到，也好抓回来做研究。至于去到土匪窝，这是郭标的私人决定，没想到放走了你们，他也因此受到了惩罚。”
“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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