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激战（上）
天南界，远征军大营。
金乌帅帐之中，明阳君低头看着行军地图。他的脸色不太好，眉心竖成了一个川字。
六天前，为了执行代号：“野火”的作战行动。秦军大营派出十六个步骑斥候队向十万大山前出进行扫荡。
按照军令，无论有否斩获，出击的部队都要在今日傍晚前归建。
从今天上午起，前出执行任务的十五支队伍已经陆续返回。现在军中已经吃过了晚饭，唯有明阳军队骁骑营“迅雷旗”的队伍仍没回来。
明阳君治军严明，而且随队还携带了信鸽。即使道路难行，无法按时归队，也不可能渺无音讯。
而迅雷旗带队的都头岳盛是刚刚提拔的军官，血气方刚，难道说是遇上了埋伏？
明阳君越想越是担心。
骁骑营是明阳军队麾下的精锐骑兵，单单是派出去的一百名轻骑兵便极难训练。
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百匹上乘战马和全套的轻甲兵器，堪称价值连城。若是丢在十万大山，即使是财大气粗的明阳君，也得心疼好久。
他低头查阅着地图，忽然发现距离营地不远处的一处隘口，乃是迅雷旗的必经之地，却是个极好的设伏地形。
当初因为这处隘口距离大营太近，当初谋士在制定行军路线时便没有在意。
可此地地势极为险要，若是敌军在山顶设伏。人困马乏的迅雷旗极难防备！
想到这里，明阳君心中一紧。连忙吩咐随身护卫的剑秋：
“剑秋，你看到这个山谷了吗？”
刚刚吃饱的剑秋还在打着饱嗝发呆，忽然听到明阳君叫他，一面心想老丈人说什么呢？一面把头凑了过去。
剑秋不懂行军打仗，地图只是看懂了一个大概：“公爷，这里好像离咱们大帐不远。”
“不错。”
明阳君眼中满是担忧：
“迅雷旗迟到了，我担心他们遇到了袭击。这里叫黑风口，你立刻过去迎一迎他们。若是他们发生了意外，要不惜代价，把他们带回来！”
剑秋见老丈人一脸严肃，知道这是大事。赶紧紧了紧腰带回答：
“是，大人。”
……
一个时辰之前，十万大山，黑风口内。
一伙轻捷的骑兵挥舞着刀剑，高唱凯歌从此飞驰而过。
他们已经疾驰了六天，一路避开了蛮族驻扎的大部队，以免遭遇围困。
这几天，如果遭遇了只有几个蛮族兵驻守的哨卡，这些骑兵就会勇敢的挥舞马刀冲向敌人。作为机动力极强的机动力的轻骑兵。他们聚散如风。而迟钝的蛮族兵们往往只能在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上百骑兵包围。
眼看突围无望，这些蛮族兵的战斗意志便会立刻瓦解。
这时候，往往只需要骑兵们高喊几句蹩脚的蛮族话：“投降不杀。”他们就会放下武器。骑兵们会在取得情报之后把他们杀掉，把俘虏的尸体扔进大山密林里，估计几十年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次行动，代号“野火”。
秦军中的精锐斥候倾巢而出自然不仅是为了摸掉几个哨所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斥候们要抢夺蛮族社会中积蓄的各类物资，尤其是粮食。并且消灭十万大山北部的平民力量，让驻扎于此的蛮族大军无法获得补给。并且摸清地形，为秦军不久之后的大举进攻做好前期准备。
因此，面对一路上遭遇的蛮族村庄，骑兵们会毫不手软的闯进去进行毁灭性的破坏。
这些蛮族村子的青壮年早已被部落强征出去打仗。留在村子里的大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无力孱弱，面对大秦斥候的屠刀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
于是，在一个个罪恶的深夜，文明世界的骑兵们冲进村庄，对侵略者的家眷展开同样血腥的报复。
冲天的火光之中，老人的呻吟和妇女的惨叫响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单方面的屠杀往往会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杀红了眼的年轻士兵只会奇怪：这群面黄肌瘦的蛮子怎么敢招惹富有的大秦，以至于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但士兵们没有时间思考。屠杀完成之后，他们就急于把村庄烧为白地，然后奔赴下一个杀戮场。
六天以来，仅仅是迅雷旗一支队伍，就一路拔除蛮族据点三十个，扫荡村庄十二个。
他们纵马放火，洗劫村坊。给蛮族百姓带去了死亡与恐惧。
一个个生机盎然的村落在他们经过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股黑烟在他们身后冲天而起。犹如死神的双翼，笼罩了整个十万大山北部。
随着马队进入返程，迅雷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们一路上在马背上进食，用手捧着干草喂马。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回到了十万大山的门户黑风口。然而到了此处，他们的好运气也用完了。
眼前的峡谷口内宽外窄，两边都是坡度极为陡峭的山壁，地势极为险要。
马队的指挥官岳盛是明阳君的中表之亲，从小就追随公爵南征北战，战斗经验丰富。
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关隘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然而军令限制的归建之期近在眼前。更何况这条路他们出发时也已经侦查过了，没有问题。
于是，思考再三之后，岳盛还是准备带领骑兵们冒险通过黑风口。
队伍谨慎的在峡谷边缘试探，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放松警惕的岳盛大手一挥，让大家快速通过。
马蹄在峡谷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狭窄的谷道里骑兵只能用一字长蛇阵的队形通行。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正常的时候，右边的崖顶突然飞出一支冲天的响箭…
响箭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呼啸，岳盛脸色剧变：“不好，有埋伏！”
骑兵们抬头看去，数百蛮族兵在两边的石壁上猛然现身。其中还有一百多名手执猎弓的箭手。他们不由分说，张弓搭箭向峡谷下射去。
上百枚锋利的箭矢立刻包围了峡谷中的骑兵。箭头上金属的闪出令人胆寒的光泽。
仅仅片刻之间，就有十多名骑兵大腿中箭，惨叫着滚落下马。
这是因为执行任务前，骑兵们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只是身着半甲轻装出战。而蛮族简陋的箭头无法刺穿上半身的甲胄，因此大部分骑兵幸免于难。否则第一轮的打击，就足以收割大半骑兵的生命。
“下马！”
岳盛当机立断，命令手下放弃了战马。
因为在如此狭窄的战场上，空有冲击力，却无法攀岩爬坡的战马毫无用武之地，反而只会因为巨大的目标帮助敌人更好的瞄准自己。
骑兵们迅速滚鞍下马，并且摸出轻便手弩，利用战马作为掩体向山顶的敌人展开反击。
奈何他们手里的手弩是专为巷战和迎面战设计的短程武器。为了方便携带大大牺牲了弩箭的射程，根本无法射到山峰上。
嗖嗖嗖！
绵密的箭雨继续迎面而来，打得骑兵们根本抬不起头。
战马临死前的长嘶在响成一片，骑兵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战马和乱石之间找寻掩体，到处流窜，山谷里乱成一团。
“快快，找地方隐蔽！”
岳峰紧贴着墙，躲在山崖石壁的凹陷部位。
在这样空间逼仄的山谷中，居高临下的弓箭手简直就是他们的天敌。与更加敏捷的步兵相比，即使是轻骑兵也显得太过笨重。身穿甲胄的的他们根本无法爬上山坡与敌人肉搏。
好在敌人的弓箭手并不多，蛮族简陋的制箭的工艺更是水准粗糙，给骑兵带来的伤害有限。
岳盛命令大家要利用掩体，小心把自己藏好，只要等待敌人箭矢放完，他们就自然会自己冲下山来，和迅雷旗贴身肉搏。
迅雷旗的骑兵们纷纷躲在战马或是石缝里，躲避弓箭手的射击。
几匹战马中箭倒地，崖顶上的蛮兵首领立刻出言阻止：
“瓜蛋，别射马，那东西比你命都值钱！”
蛮族兵立刻停止了射击，日渐西沉，峡谷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受伤的骑兵和战马的哀嚎断断续续，在山谷里回荡。
骑兵们一个个紧贴掩体，大气也不敢出。就在这时，躺在峡谷里的伤兵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由于是大腿中箭，伤兵们不会立刻丧命。但也必须立刻止血消毒，否则失血过多和箭头的细菌会把他们一个个杀死。
几个随军的医官打着手势想要救人，可他们刚一露头，就会被射倒。这次蛮兵学得精了，专往士兵不披甲的部位射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蛮兵们生怕骑兵趁着天黑跑了。抽出腰刀，开始向山下冲击。
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岩石间时隐时现，看样子不下五六百人。
眼看现在的状况，岳盛也不由双手合十开始祷告：
“老天在上，如果公爷没有派没有援兵过来，迅雷旗就完了！”
就在此时，似乎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祷告。峡谷出口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从崖壁间跳跃而来。
“是修行人！”
岳盛眼前一亮，冲着山口大声喊道：
“大秦迅雷旗在此，不知是哪位修行人驾临？”
剑秋刚刚冲进峡谷，立刻听到了卫盛的求援。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又听见卫盛大喊：
“小心！”
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剑秋身子一侧，避开疾射而来的箭雨，就看到峡谷里惊慌失措的马群没头没脑的在山谷乱转。不远处还躺着七零八落的战马尸体和挣扎的伤兵。
剑秋大吃一惊，放声喊道：
“明阳公爵近卫陈剑秋在此，你们是哪一路兵马？”
卫盛一听是剑秋来了，心中大喜，应道：“陈兄弟，我是迅雷旗都头卫盛。迅雷旗在此遇袭！”
剑秋这才看见躲在岩石夹缝里的骑兵们，他正要过去汇合，忽然看到骑兵们指着地上的伤兵冲着他比比划划。
剑秋心领神会，他跳进峡谷中间，抓起两个伤兵冲向医官。医官们立刻除去伤兵的头盔马裤，开始抢救。
眼看对方有修行人出现，蛮兵们停止了冲击，重新埋伏在山顶上，静静的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剑秋在战场上极速纵横，把十几个伤兵转移到医官手上。医官们的人手很快就不够了。除了剑秋，没人能在战场上来去自由。于是剑秋也当仁不让的加入了抢救的工作。
所幸战场急救并不困难，无非是清洗伤口和止血。
剑秋看着医官从一个士兵腿上拔除箭头，伤口立刻血如泉涌，士兵大声惨叫。
剑秋抓起水壶清洗伤口，然后拿住伤口，把内力传进伤口处，开始给他止血。
“啊啊，剑秋，轻点！”
那士兵惨叫起来，剑秋这才发现他是誓师大会那天和自己打招呼的乔川。
这家伙原本是近卫营的，最近才调到了出勤率更高的骁骑营，就是为了积攒军功。
在剑秋的帮助下，乔川的出血症状开始缓解。剑秋兴奋的大叫：“行了行了，我成功了！”
一道破空锐响传来。剑秋一看，一支箭已经击穿了乔川裸露的脑袋。
“玛德、玛德！你要斩尽杀绝！”
剑秋歇斯底里的大叫。
剑秋暴怒之下冲上天空，明王之力展开…
蛮兵们只见一个浑身闪着金光的家伙在空中悬浮，浑如一个闪闪发光的箭靶。
蛮兵们在震惊于剑秋近乎白痴一般的勇敢之余，也纷纷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剑秋身后，一个虎头虚影熊熊而起，伴随着阵阵龙吟在空中回荡。
不计其数的利箭雨点般的刺了过来，每一支都恨不得把剑秋刺成一个串糖葫芦。
蛮族军队无论是训练还是组织度都远低于文明程度更高的大秦军队。因此他们散发出的杀气对于剑秋的压抑也大大不如中原军队。
而地面上的大秦军队此时更是散兵游勇，无法团结的军队与成群结队的的农夫无异。也难以结成军中的杀气来影响剑秋的法力。
此时没有束缚的剑秋可谓是火力全开，只见他左手紧握法诀，维持着龙虎金身术的运行。右手则握拳蓄力，耀眼的金光如稠蜜般裹住了剑秋的拳头，足可见这即将到来的一拳之威中，压缩了体量惊人的法力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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