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公里的巡航速度穿行在对流层。
电闪雷鸣的乌云团，张爱国很期盼。
人生不能留太多的遗憾，意难平。
云太高，看不见月光，只能目测飞行。
油箱在仪表盘两侧，张爱国试了试，能不能把油注入。
如果可以，只要克服身体疲劳，可以一直飞下去。
全面抗战前，小日本曾经驾驶三菱“雁”1型单翼机，历经94小时17分56秒跨越9542英里完成从东京到伦敦的首次飞行。
“雁”1型是远程战略侦察机三菱97式司侦的民用版本，是国内战场头号的击杀目标。
撩人的夜色中，小鬼子没有飞机起飞拦截，现在的空战就是赤裸裸的空中拼刺刀。
座舱里微弱的灯光，映着张爱国严肃的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失败了。
时不时观察指北针的指针，没有夜间引导，风险很大。
三年前，英勇的空军徐上尉与七人组驾驶着两架马丁139wc，人道远征小日本，投下百万纸弹，轰动一时。
夜航，很难，中国人做到了，平安凯旋。
前辈打了样，张爱国有样学样。
南方山多，飞机始终维持在3000米高度。
饿了，吃块巧克力，吃块糖果。
渴了，没有红牛，只能含住一口水，不能痛快的喝。
小鬼子溜的冰，张爱国不想试，对身体有伤害。
时间在推移，轰鸣的马达声传到下方。
探照灯，不停的扫射，不过，没有发现云层之上的战斗机。
飞过的地方一片黑暗，灯火管制，失去了光。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飞机的嗨歌仍在继续，刺激着下方小鬼子敏感的神经。
最勇的还是国军将士，雪亮的探照灯，企图找出罪魁祸首。
张爱国有种直觉，只要落到云层以下，就会迎来红网般的弹雨。
起飞三个小时后，准备寻找合适的地点降落，节流阀轻轻回收。
下方是一座座山，山连着山，按照地图标识，现在是到了粤省境内。
粤东北，绵绵不绝的大山，张爱国感觉很有压力。
两把信号枪装上照明弹，操纵杆脚舵，机头向下，向着未知的地面扑去。
“嘭”
一颖照明弹划破黑夜，拖着长长的尾烟。
“草”
张爱国拼命的前倾操纵杆，机头抬起，左侧节流阀推到底，发动机发出咆哮声。
树枝打在固定式起落架上，哗啦啦的一片杂响。
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前面是一座小山头，飞机上带来的视觉偏差，差点让张爱国撞山。
油很快就要见底，一踩脚舵，左转，借着刚才的照明，发现有一条相对直一些的土路。
眼下顾不得太多。
飞机的速度压到最低，起落架的轮子在路上不断点头，时不时跃起。
还好没有安装整流罩，地上的杂草泥沙卷入轮中，又快速甩飞出去。
一旦卡死轮子，飞机在地上表演翻跟头，连续翻滚，敞开式座舱，只怕脑袋会和大地，亲密接触。
咔嚓！
左侧下机翼的拉线断了，右边马上响起。
张爱国努力的控制着平衡，左右机翼不停的磨擦地面，蒙皮一块块脱落。
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脚舵点点刹刹。
有点像高速爆胎的汽车，难以控制。
一脚踩死，只能换来一动不动。
折腾三分钟，飞机终于停下来，起落架的轮子爆胎了，下翼断了。
升级为单翼飞机。
机头朝下，张爱国身上满是擦伤，用匕首割开安全带，狼狈的跳下飞机。
山野之中，空无一人，无名的虫叫，兽叫，风吹来的簌簌声响，心里乱想，更加心慌。
收起破烂的飞机，只能留做配件，以后开的机会也少了。
张爱国计划抓紧时间离开，小鬼子还没有攻占香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游过去，转道去濠江。
山间的风，强烈，似乎想留下陌生人。
衣服换上，清理一下痕迹。
人影趁着黑喑，没入树阴中。
身后是狼藉的一大片，滑行的痕迹，折断的草，断掉的树枝。
两条腿走的发酸，山还是山，过了一山还有一山。
手电筒的光圈，变来变去。
排泄物深埋在土中，张爱国随手撒下辣椒粉。
翻过两座山，饶是张爱国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爬山比平地耗体力。
山区比较安全，鬼子会派飞机轰炸，侵占的方向是沿海地区，目的封锁近海，截断物资运输。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喝了水，吃些东西。
吊耳铝锅中煮着牛肉，白菜，豆腐，萝卜，小日本关东煮。
木材噼里啪啦，火烧得旺盛。
赶走了一些试图靠近的动物。
白煎饼的韧性，锻炼着牙齿咬合力。
地灶边清理出方圆2米的空档，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嘶”
热气滚入肚中，驱散了湿寒。
岭南除去沿海和几个城市，人员稀少，生产力低下，养不活过多的人口。
树上两边挂上吊床，张爱国裹上军毯，往上一躺，迷糊中睡去。
透过树叶间隙，斑驳陆离的月光照在脸上。
想着家人，进入梦乡中。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
怪不得都喜欢做梦。
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汪汪汪”
狗的狂吠中，张爱国睁开眼睛。
快速收起物品，从容不迫地离开。
一条小溪边，做完洗漱，肤色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清澈见底的水底，小鱼小虾活蹦乱跳。
环境保护的好，天然无污染，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没有这活那技术。
“汪汪汪”
狗叫声不断的跟在身后。
小鬼子飞机惊扰无数人的美梦。
搜捕拉成网，为了抓飞行员，乡民自告奋勇，只因赏金高，更是因为对小鬼子的恨。
张爱国无奈，只能夹起尾巴，抓紧时间跑。
没有鬼子的地方，除非大奸大恶，能不开枪就不开枪，活着真难。
只能加速摆脱，山很大，张爱国拿着指北针，修正着方向。
体力是一种优势，长期吃肉和高蛋白，比白粥番薯有耐力。
再好的网，也会漏洞百出，时间一长，各有各的小心思。
站在山岗上，下边是一个小山村。
长出一口气，客家人。
吃苦耐劳的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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