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拖着意识模糊的杜若晴,在昏暗曲折的矿道中疾驰。身后的喊杀声与爆炸声渐渐远去,但更深处传来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警戒阵法波动,却预示着更大的危险。
杜若晴的情况极其糟糕。强行释放血脉之力带来的反噬如同万蚁噬心,侵蚀着她的经脉与灵识。
她周身那不受控制的暗金色气流忽明忽暗,时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时而又萎靡得如同风中残烛。蚀骨幽兰的冰凉气息在这狂暴的力量冲击下,效果已是微乎其微。
“坚持住!”
叶云舟能感觉到她生命的流逝,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之地,或者……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源。
根据之前探查到的信息和杜若晴偶尔清醒时指出的方向,他朝着镜湖所在的方位不断深入。
矿道开始出现人工修葺的痕迹,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古老壁画,描绘着祭祀与镜影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越发浓郁精纯,带着一种镜面般的冰冷质感。
突然,前方通道尽头传来隐约的水声与人语。
叶云舟立刻停下脚步,将杜若晴轻轻安置在一处岩壁凹陷的阴影里,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洞顶,收敛所有气息,凝神望去。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那里并非自然溶洞,而是一条宽阔、笔直的人工水道。
水道两侧是打磨光滑的石壁,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照亮了缓缓流淌的、泛着灵光的河水。十几名穿着粗布短褂、修为仅在灵聚境初期的杂役,正手持特制的长杆工具,清理着水道两侧滋生的水藻和淤泥。
“老水道……”
叶云舟心中一动,这正是杜若晴之前提到的、祭典前夜会进行疏浚的通道。按照傀儡探听的消息,这里是唯一一段由外部杂役负责、守卫相对松懈的区域!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仔细观察,发现水道一端通向未知的黑暗,另一端则隐约传来更加明亮的光线和庄严肃穆的气息,那里极可能就是镜湖所在。而在此地看守的,只有两名靠在石壁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赵家低级侍卫,修为不过灵聚中期。
叶云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悄然退回杜若晴身边,快速低语:“前面是疏浚中的老水道,守卫薄弱,可能是我们潜入镜湖的唯一机会。但你必须再坚持一下,收敛气息,我们混过去。”
杜若晴艰难地睁开暗金色的眸子,点了点头,试图强行压制体内躁动的力量,但效果甚微,那不受控制的威压依旧丝丝缕缕地逸散。
不能再等了!
叶云舟心一横,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套之前在鬼哭坳准备的、最普通的杂役衣物。
“换上!”
他自己也迅速套上一件,伪装成灵聚境初期的模样。
他搀扶起杜若晴,让她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低着头,模仿着那些杂役疲惫的步伐,踉踉跄跄地朝着水道方向走去。
“站住!”
“你们是哪个队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两名看守侍卫立刻发现了他们,厉声喝道,眼神带着审视。
叶云舟故意让声音带着惶恐和虚弱,低着头回答道:“回……回大人,我们是三队的,我姐姐她……她清理水道时不小心被暗流卷下的碎石伤了元气,实在撑不住了,想……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将一丝精纯的灵元渡入杜若晴体内,刺激她本就紊乱的气息,让她看起来更加“虚弱”。
杜若晴也十分配合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软软地靠在叶云舟身上,那逸散的、不稳定的超脱境威压,在此刻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谁会相信一个能散发出如此恐怖气息的人,需要伪装成杂役潜入?这更像是力量失控、濒临崩溃的表现。
“超脱水压?”
“不是已经清理过水道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超脱水压这种情况?”
那两名侍卫果然被杜若晴身上那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随着祭典时间的逐渐来临,整个水道内的水势经常失控,并且时不时还会有强大的灵气裹挟着水流冲出。这些清理河道的杂役以及侍卫都束手无策。
面对超脱之灵的水压,他们能做的也就是逃命。
“她能活下来,或许真是个……奇迹……”
一名侍卫声音有些发干。
另一名侍卫皱着眉头,不敢靠近。杜若晴身上的超脱之气太过狂暴。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丝嫌恶和不愿招惹麻烦的态度:“赶紧滚到那边角落里去,别死在这里碍事。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别给我们找麻烦。”
“是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叶云舟连声道谢,背着杜若晴,步履蹒跚地走向水道旁一个堆放杂物的昏暗角落。
其他正在疏浚的杂役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埋头干活,在这赵家底层,明哲保身是常态。
成功混入!
叶云舟心中稍定,将杜若晴安置在杂物堆后,让她背靠岩壁调息。
他自己则蹲在一旁,看似照顾“姐姐”,实则锐利的目光透过杂物的缝隙,仔细观察着水道的结构和守卫的分布。
水道笔直地通向光源处,距离并不算远,约莫百丈。但越靠近镜湖方向,空气中弥漫的阵法波动就越发强烈,肉眼可见一层淡蓝色的、如同水波般的光幕封锁了整个水道出口。那光幕散发着强大的空间禁锢之力,正是赵家着名的“镜光探查”与“空间锁闭”复合阵法。
硬闯绝对不行。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杂役和他们的疏浚工具,心中飞快计算。疏浚工作似乎已接近尾声,杂役们开始收拾工具,两名侍卫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必须在他们离开之前,找到通过那道光幕的方法。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名年长的杂役,在清理水道边缘时,似乎无意中用长杆触碰了某块看似普通的岩砖。那岩砖微微凹陷,淡蓝色的光幕随之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幅度很小,若非叶云舟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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