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将整个襄阳城包裹。
顾易控制飞行攻击者，找到没人的地方降落，虽然因为季颜语的事情，心情很低落，但是他依然记得赴约林乐清，所以马上收拾好心情，露出看起来没事的笑容。
当顾易踏入林乐清家门时，温暖的橘色灯光与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瞬间将他包裹。这股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暖流，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餐桌上摆满了菜，清蒸鲈鱼、红烧排骨、板栗烧鸡，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的家常菜，却又透着不输高级餐厅的精致。
“快坐，顾易，奔波一天肯定饿坏了。”
林乐清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脸上挂着明媚动人的笑容。
饭桌上，林乐清不停地给顾易夹菜，那份热情几乎要将他的碗堆成一座小山。
“乐清姐，够了够了，我自己来。”
顾易有些招架不住。
“多吃点，你都瘦了。”林乐清的眼眸里满是心疼，
“这次浩浩的事情，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俩……”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顾易连忙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
“乐清姐，你再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们是朋友，浩浩我也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救命之恩，太严重了。”
他的语气真诚，试图将这份沉重的情感轻轻揭过。
林乐清闻言，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凝视着顾易，那双妩媚的眼眸里，水光潋滟，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朋友？”
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就真的……只是好朋友吗？”
“浩浩，也只是……当成弟弟看待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顾易愣住了，他没想到林乐清会突然把话挑明。
他嘴巴微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林乐清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既苦涩又勇敢的笑。
她从餐桌旁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顾易身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顾易的心上。
“我本来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她在他身侧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顾易，我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这次你救了浩浩……我……我更加确定了。我真的，没办法再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了。”
她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坐着的顾易平齐。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映照出他错愕的脸。
“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想着童话一样的爱情，觉得只要嫁给一个看起来很好的人，就能得到幸福和安全感。结果呢？”她自嘲地笑了笑，
“换来的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和一个需要我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孩子。”
“那段日子，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直到遇见你。”
她的目光变得炽热而专注，像一团火焰，要将顾易点燃。
“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可靠、温柔，又能给人带来希望的男人。你就是这样的人，顾易。”
话音未落，林乐清忽然伸出双臂，从侧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带着淡淡的馨香，隔着衣物传来。顾易的身体瞬间僵硬，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
“我本来想，等你解决了那些危险的事情再说。”
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真的等不了了！我好怕，我怕再拖下去，我就真的错过你了……”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顾易……求求你，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下一秒，在顾易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乐清竟然双膝一软，就要朝他跪下去！
“乐清姐！你干什么！”
顾易大惊失色，几乎是本能地弹跳起来，双手死死扶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掌心下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你别这样！”
顾易的声音因为惊急而拔高。
林乐清仰起头，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声音哽咽：
“你……你是嫌弃我吗？嫌弃我结过婚，还带着个孩子……”
“不是！”顾易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我怎么会嫌弃你！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什么？”
林乐清泪眼婆娑地追问。
顾易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一痛，却又感到一阵无力。他要怎么解释？说自己随时可能死在古朗基手下？还是说自己身体里潜藏着一个可能会吞噬理智的恶魔？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不能给一个渴望安稳的女人，一个如此动荡不安的承诺。
“乐清姐，”
他斟酌着词句，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负责任的答案。”
“古朗基很强，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更何况……我自己也有一些麻烦。”
他含糊地提了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明白你的心意，真的。但是在……在我能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之前，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答应你。这对你不公平。”
林乐清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在流，但眼神却渐渐清明起来。她从顾易那双真诚又带着挣扎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顾虑和担当。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地抹掉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顾易，是我太冲动了，让你为难了。”
顾易扶着她站好，心里五味杂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林乐清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那……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锐的锥子，毫无防备地刺进了顾易混乱的心脏。
爱吗？
他不知道。他对她有好感，欣赏她的成熟与坚韧，心疼她的遭遇，也被她的风情所吸引。但这……就是爱吗？
他无法回答。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林乐清答案。
林乐清的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但她很快掩饰了过去，换了一个问题：“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很重要。”顾易几乎没有犹豫，这是实话。
“很重要……”
林乐清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然后抬起眼，目光紧紧地锁住他，
“和郑梓妍，和肖鹿、沈彗星、李云思，还有钟甄……是一样的吗？”
这个名字串，像一记记重拳，砸在顾易的胸口。
郑梓妍的热情似火，肖鹿的温柔如水，沈彗星的刁蛮专一，李云思的灵魂共鸣，钟甄的外冷内热……每一张面孔都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占据着他心中一个独特的位置。
他无法否认。
在林乐清执着的注视下，顾易艰难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林乐清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轻轻晃了一下。
“我明白了。”
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都要留在襄阳照顾浩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天津了。”她的声音飘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顾易，如果你……如果你想好了，决定好了……请你来找我。”
她说完，慢慢转回头，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哀伤、期盼、脆弱与一丝故作的坚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水汽氤氲，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顾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回应。
晚饭在一种尴尬而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离开林乐清家时，她站在门口送他。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易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她还站在那里，像一尊孤单的雕塑。他又走了很远，再次回头，那道纤细的身影依然在原地，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渺小而执着。
直到真的看不到他，林乐清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神，失魂落魄地转身，慢慢走回那间亮着灯，却又显得空荡荡的屋子。
……
深夜，襄阳城外的一片山林。
顾易将车停在路边，独自一人走进黑暗的林中。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的脸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躁与混乱。
他的脑海里，像是在放映一部走马灯电影。
郑梓妍、林乐清、肖鹿、沈彗星、钟甄、李云思……六个女人的面孔交替出现，她们的笑容，她们的眼泪，她们的期盼，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对她们每一个人都有好感，每一个人都如此独特，如此美好。可真要让他做出选择，却像是在解一道无解的方程题。
去他妈的！
顾易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必须先解决掉所有的古朗基！
那才是眼下最重要，也最紧迫的事情！
想要战胜零号，就必须驾驭究极形态的力量。
而想要驾驭究极，就必须先彻底掌控惊异全能！
想到这里，顾易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凌厉。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在身前交叉，腰间凭空浮现出亚古鲁腰带。
“变身！”
伴随着一声低喝，他摆出标志性的姿势。
腰带中心的灵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红色的甲胄瞬间覆盖全身，假面骑士空我全能形态，登场！
但顾易没有停下。他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力量，去触碰那股潜藏在灵石深处的、更强大的黑暗能量。
“嗬啊——！”
他发出一声怒吼，腰带猛然爆发出无数道黑色的闪电！这些不祥的电弧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身体，发出“滋啦滋啦”的恐怖声响。
全能形态的红色身躯，在这黑色闪电的侵蚀下，寸寸剥落，被深不见底的漆黑所取代。头盔上的犄角变得更加巨大、狰狞。胸甲上浮现出锐利的尖刺。
惊异全能形态！
一股远超以往的强大力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疯狂、暴虐的杀戮欲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脑中疯狂嘶吼：【杀！杀戮！毁灭一切！这才是力量的真谛！】
“闭嘴！”
顾易咬紧牙关，用意志力抵抗着这股侵蚀
，“我不是为了杀戮而战！我是为了守护大家的笑容！”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清秀而苍白的脸，属于高中时期的季颜语。
她就站在他面前，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碎的失望。
顾易愣住了，身体的动作也为之一僵。
【守护大家的笑容？】
季颜语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空灵而飘渺，却又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插他的心脏。
【那你为什么……不守护当时，我的笑容？】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顾易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他坚守的意志防线，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那股疯狂的杀意和负面思想，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呃啊啊啊啊——！”
顾易发出了痛苦的嘶吼，黑色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要被撕裂，意识正在被那股黑暗力量一点点啃食、同化。
不行！不能被控制！
在理智即将泯灭的最后一刻，顾易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
剧烈的刺痛瞬间传来，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股疼痛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暂时夺回了一丝身体的控制权。
“解除……变身！”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黑色的甲胄瞬间消散，化作无数光点。顾易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趴在冰冷的泥土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身体被掏空了……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刚才那短短几秒钟的对抗，比他和任何一个古朗基死战一场还要累。
他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季颜语那失望的眼神。
后悔。
无尽的后悔，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如果……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他绝对不会再当一个懦夫！他会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下所有的恶意，保护好她那脆弱而珍贵的笑容……
他会……帮助她……
意识在无边的疲惫中渐渐模糊，身体仿佛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是……”
顾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他彻底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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