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沐说完之后，牢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格林德沃微微眯起眼睛，通气窗很高，他只能仰着头打量姜灵沐。
他不喜欢这个姿势，但又懒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或者想办法让姜灵沐进入牢房。
“你很有趣，我对古代魔法有一定研究，但短时间内没办法讲给你听，至于德姆斯特朗的位置，我不能告诉你。”
姜灵沐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至少她见到了格林德沃本人，这点失望也就不算什么了。
回头还可以让斯内普放出求职的风声，她就不信德姆斯特朗会拒绝斯内普。
她说：“行吧。”
格林德沃再次开口，语气十分平静。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难道不是出于好奇才跑来见我的吗？”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和人面对面交流是什么时候了，在这座狭小的牢房中，几十年如一日，他只能通过透气窗看到窄窄的一条天空。
姜灵沐盘腿坐在灵剑上，一手撑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大胆开麦：“你还爱着邓布利多吗？”
格林德沃：……
上上代黑魔王、纳粹党之首、巫师最强政.治家、资深演讲艺术家直接被整沉默了。
姜灵沐的眼睛里满是八卦的火焰。
“我听说你活动的时候一直避开了英国，是因为邓布利多吗？是不想打扰他，还是害怕他打扰你？”
“离开戈德里克山谷之后，你有没有后悔？”
“之后你还有过其他的情人或者爱人吗？你应该没有结过婚吧？”
一个接一个问题朝格林德沃头上砸下来，偏偏他一个都回答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姜灵沐完全没有放过可怜老头儿的意思，“如果你见到了他，你想对他说点什么？”
又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格林德沃：“……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姜灵沐在心里“啧啧”两声。
既然对方不愿意回答有关感情生活的疑问，她果断换了一个问题。
“好吧，那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牢房里的格林德沃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的手肘放在膝盖上，枯瘦的、布满皱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
“巫粹党？有点儿。推翻《保密法》？我不后悔。”
“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我的理念没错，我只是用错了方法，我太激进，也太强硬，太急切，自然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和反抗。”
姜灵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就这么飘在外面，和格林德沃唠嗑儿。
“反省得挺好。”她评价道，“我也认为《保密法》应该被废除，但麻瓜不是敌人，更不是奴隶，他们只是没能拥有魔法但依旧努力生活的人，我认为他们和巫师们没有什么不同。”
格林德沃皱起眉头，显然他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
姜灵沐继续说：“如果你肯一步步来，先让自己掌握权力，再慢慢对外扩散影响，在你有生之年肯定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伟大的事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厚积薄发。
“是啊——没错，可惜，我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格林德沃有些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而且你足够聪明，足够坚定，这样的特质决定了你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很多人，如果是你，一定能成功。”
姜灵沐抬手果断拒绝：“那不能，我只喜欢钱。”
格林德沃噎住了。
“我又不是魔法界的人，我很快就要回家了，你的鼓动对我来说没用，你也就只能忽悠脑壳单纯的人。”
说完，姜灵沐别有深意地看了格林德沃一眼。
格林德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沉沉：“我们曾经拥有相同的梦想，我们只是产生了分歧。”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
果然啊，不管是谁都有难以启齿的事，嗯，她理解，她充分理解。
年轻时的格林德沃究竟有没有过想要利用邓布利多的念头呢？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脑壳单纯的、想通之后打算和故人见一面，然而现在却只能偷听的邓布利多：……
“你知道你失败之后的很多年，又冒出了一个黑巫师吗？他的口号是‘魔法即强权’。”
“邓布利多前后用了将近三十年才干掉他。”
“他很愚蠢，他主动分裂了自己的灵魂，妄想得到所谓的永生，最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几乎没有忠心的属下。”
说来也挺造孽，两代搞事王一个是邓布利多前任，一个是他学生。
姜灵沐想起曾经邓布利多对待哈利的问题时小心翼翼的态度，嗯，老头儿也是应激了。
格林德沃对伏地魔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看来他并没有吸取我的教训。”
姜灵沐觉得差不多聊够本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太晚了，和你聊天很愉快，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
说完，她摆摆手，紧接着就在通气窗外消失了。
没有听到最想听的八卦，还不如回去搂着斯内普睡觉。
她决定明天就启程回农场，等把从邓布利多手里搞到的魔法笔记弄明白了，就带斯内普回老家上“户口”。
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两个可怜的老头儿吧。
一百多岁再面对前任，姜灵沐觉得这种修罗场还是不要掺合的好，忒造孽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斯内普还没有睡，姜灵沐脱掉外套，钻进被窝，趴在香喷喷的男人身上很快睡着了。
最高层的牢房里，姜灵沐消失很久之后，格林德沃依旧坐在椅子上。
通气窗外的夜空漆黑如幕，连一点星星都看不到，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连城堡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格林德沃好像有点不适应一贯的寂静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忘了问姜灵沐的名字。
她的出现就像通气窗外划过了一颗耀眼的流星。
格林德沃起身，把椅子放回到桌子下面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死亡之前再见阿不思一面。
思绪太过集中，以至于他并没有察觉此时此刻他与邓布利多只有一墙之隔。
又是漫长的几分钟过去，牢房其中一面墙的长条石开始轻轻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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