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的问题十分犀利。
世界很大，大到凡俗生灵一辈子也只能居于一隅之地。
天塌不塌与他们没有关系。
轮回不轮回与他们也没有关系。
说到底三位仙君所做，无非是在为修士争取天机，而这恰好符合这方世界的意志。
于无数凡俗生灵而言，其实并无多少意义。
李常乐低声说道：“凡俗百年而终，这方世界如何，确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修士仙人交手，动辄排山倒海毁天灭地，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凡俗生灵，而到了天地倾轧之时，却要让他们一同承担，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监正露出赞许的目光：“我以为你会辩解一二。”
“身为三大仙君看重之人，不维护仙君尊严，却要考虑凡俗生灵吗？”
李常乐摆了摆手：“监正，您老别给我戴高帽。”
“我所说所做便是我所思所想，没那么高的立意。”
“即便我知道这于凡俗生灵而言意义不大，但我依然会遵循三位仙君的意愿。”
“也是这方世界的意愿。”
“监正，有和没有是两回事。”
“绝大多数生灵的确不需要什么通天路，也不需要什么跳出天地外，逍遥自在间。”
“只需一生安康，过好这一辈子。”
“但这可以是天道将此番天地视为囚笼的理由吗？”
“所谓一线生机，就是万般可能，谁又能保证凡俗生灵不会踏入修行路？”
“如今这方世界，所有的仙人都是伪仙。”
“只有三大仙君和我，才是真正的仙人。”
“因为天道直接抹杀了这世上生灵成仙的可能，成仙不渡天劫，真是笑话。”
“若没有远古祖龙真神以身献祭，恐怕如今这世上连伪仙都不会有。”
“此番伐天，为一方世界，也是为了自己。”
“我不想入那轮回，我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
监正思考着李常乐的话，缓缓点头。
“我也不想入那轮回……”
“修士，本就应该逆天而行。”
“如今处处顺应天意，确实也是笑话。”
“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以蛮国和大阳的战争作为契机？”
“说了这么多，我仍然不明白，蛮国和大阳之间，究竟存在一种怎样的关系，以至于牵扯如此之大？”
李常乐说道：“没有关系。”
“只因为白玉观和道妙山在大阳。”
“如果白玉观和道妙山在蛮国的话，那么现在的局面就是大阳攻打蛮国了。”
“这件事理解起来并不复杂，而且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
“监正只要不想入那轮回，那就站在三位仙君身后即可，其实许多仙人也如监正这样云里雾里，但他们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监正抚须微笑：“这话可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
“只是实话实说，因为我现在知道监正是自己人。”李常乐说道。
“哦？”
“这么说来以前你并不信任我？”
李常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头承认。
“不瞒监正，以前我曾怀疑过监正是大阳的叛徒。”
“后来才知道那些事其实是师叔做的。”
“唉，说起来师叔瞒我瞒得好惨，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怀疑过师叔。”
监正微微点头：“你师叔即便误入歧途，也没有害你之心。”
“所以你才不会怀疑她。”
“相较而言，自然是我这个外人更值得怀疑。”
“监正理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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