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如何来到大楚的？”瑶珠用双手将玉佩恭敬地交还给少年，态度立刻与刚才有了不少变化：“哎呀，还请公子见谅，我这性子是打小形成了，来大楚后已经收敛不少了。”
祝久儿低头轻笑，小舅母的性子或许难改变，但手腕可比从前精进。
今日这出戏演得妙极了，祝久儿此时缓缓开口：“怪哉，公子作为南疆皇子来到大楚，居然鲜为人知，我们侯府与皇家也算走得近，也没有听到风声。”
“姐姐，”少年看着祝久儿，眼底满是兴味，他或许不知道那夜那女子的长相，便身形、声音却是认得出来的，根本就是眼前的祝家大小姐嘛，“我是质子。”
这么坦白？这条他们夫妻俩做梁上君子才得到的讯息，少年竟如此轻易交代。
瑶珠沉默了，往他朝输送质子实则认怂之举，往严重些说就是丧失国格，作为南疆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她垂落的眉眼，少年耸肩道：“姐姐不必难过，父皇是为了我好。”
“来到大楚可比待在南疆安全得多，父皇与我说过，我这条命能保下来还要多谢圣药门。”少年咧嘴笑道：“我母妃孕时被人暗算，所以我出生后险些夭折。”
“此事我是知晓的，”瑶珠说道：“缘分竟如此妙不可言，多年前有过交集，现在却在大楚再结缘，公子，我多年未回南疆，请问圣药门……可还安好？”
少年的表情变得古怪，原本看着瑶珠演戏的祝久儿的心猛沉，南疆到底发生何事！
“姐姐，在父皇决定将我送走时，圣药门门主同时入宫，且单独入一殿，那宫殿被层层包围，未有圣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其弟子们也不得入内，只能在外殿暂住。”
瑶珠吓得白了脸色，门主是师父更形同父亲，此时心也高高提起：“所为何事？”
“在下不知。”少年摇头：“宫中气氛紧张，但可能与我那位王叔脱不了干系，想必姐姐也是知道的——坤王，此人还对我追杀不止，都追到都城来了。”
“昨日有多凶险，想必这位姐姐是知道的。”少年笑眯眯地看着祝久儿：“昨日我被刺客追杀时，这位姐姐亲眼目睹，凶险万分，得亏大楚陛下早有防范。”
瑶珠心事重重，都没什么别的反应，这少年的话倒让祝久儿一直没有卸下的心防筑得更高，他像是预判了他们想知道的事情，挑着重点的告诉他们。
不知为何，面对五皇子她都不曾心底这般忐忑，但这少年与五皇子差不多的年纪，心事藏得比对方还要深，更不露声色。
瑶珠现在哪里还坐得住，圣药门与皇家走得近有几百年时间了，但门主被幽禁于宫中还是头一回，也不知道吉凶，她坐不住，要起身就被祝久儿捉住腰肢按住。
“你相隔千里不说，就算现下杀回去也进不了南疆半步，冷静些，小舅母。”
瑶珠刚才一想到圣药门可能出了大事，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此时才回神，坐住不动了。
“姐姐有所不知，这几年南疆并不太平，先是遭了水灾，后又有了瘟疫，王叔居心不良，在天灾之时妄图生事，可惜父皇终究是心慈手软，没有斩草除根。”
“本是要留他一条性命，却还能让他兴风作浪，也就是瘟疫横行时我去圣药门请药的原因，他本想趁机作乱，却被扼杀于摇篮，所以对我恨之入骨。”
“为君者却留此祸害，是不是此人手上有什么要紧的筹码，不然何以不杀之而后快？”
祝久儿身为将门虎女也是讲究个杀伐果断，既然这坤王都有了不轨之心，难道还留着他过年不成，居然还能在发现他作乱以后留他性命，还能让他祸害自己的皇子，荒唐！
“此次前来刺杀的人中有一位巫祝，也是蛊师，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蛊也是毒，早在我去圣药门搬救兵的时候，门主就教了我几手，这次我早将蛊毒转移到身边的不轨之人身上。”
“久儿姐姐上次看到的摇铃就是引爆蛊毒的关键，不过，那日那人不在我身侧，那巫祝估计以为撞鬼了，”少年说得兴起，唇角高高扬起：“陛下保护得周全，并未出事。”
瑶珠听得心里直晃荡，圣药门与皇家关系密切她早就知晓，一直给皇家献药更是惯例。
但师父不是说过的嘛，一定不能卷入皇室之争，可现在倒好，因为帮着治理瘟疫得罪了坤王，现在还被召进宫，也不知道所为何事，现在是生是死。
她心里像被拱了火，国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对坤王这种人手下留情，疯了不成？
现在还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来大楚，等等！
“国君的公子诸多，为何只送小公子过来，只因为小公子现在是坤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有，国君为何拿这人就没有法子？”瑶珠细品，此事还有漏洞。
祝久儿的心防就没有卸下来过，她方才不肯让瑶珠冲动地离开也是这个原因。
“现在为难的不是杀了坤王，而是他身后的蛊师等人到底埋下了多少祸端，如果不解决，迟早会爆出大问题，门主这次入宫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兴许是在想解药。”
“蛊毒也是毒，若是成功化解，坤王等人不足为惧。”
祝久儿笑笑：“照小公子如此说，坤王若想对付哪位公子都是不在话下，可他唯独对小公子穷追不舍，除了小公子坏了他的事以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少年定定地看着祝久儿，只道这位并不是好忽悠的，闭嘴片刻后才道：“大楚的姑娘们都像姐姐这般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自然是我如此了，毕竟公子成功地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现在关子卖到一半，难受的也是我与小舅母，此事又与舅母的师父有关，不关切都说不过去了。”
“世上之人皆有筹码与秘密，在下的秘密恐怕短时间内不能与姐姐分享，二位姐姐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好——我来大楚是两朝的默契，身后保护在下的人正是大楚的君王。”
“仅凭这两点，二位姐姐也不应该视在下为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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