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魏氏抱着头痛苦不已。
数息后，她神情开始麻木。
口中再次振振有词地絮叨。
“我还有儿子，我儿子是嫡长子。我儿子会接我回去。我没有输。”
“我还有儿子，我儿子是嫡长子。我儿子会接我回去。我没有输。”
“我还有儿子，我儿子是嫡长子。我儿子会接我回去。我没有输。”
夏桉最后看了已经神志不清的妇人一眼，冷眼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魏氏撕裂咆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
夏桉声音冷硬：“想要杀人的心，回报到了你自己身上而已。”
夏桉推门走了出去。
这便是，她送她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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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的死讯是七日后传来京城的。
一日她魔怔絮叨的时候，终于惹来众怒，几个人一起对她殴打，魏氏头撞到了让墙上，当场就咽了气。
夏光淳早有话，魏金花已不是夏氏妇，生死不必相告。
后来尸身据说是埋在了一个土坡上。
倒是比上一世母亲被丢入乱葬岗还要体面一些。
不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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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晚上，夏桉将母亲和舒寒接到了清风醉。
宁舫天按照三人的口味，在这里筹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宴。
苏氏稍稍有些不解：“怎得单独约着我和寒哥儿来这里，你父亲知道后，还小声醋了两句，康康也眼巴巴地想跟着来，然来人说得清楚，只叫我们娘俩，所以你小姑姑生生将她拦下了。”
夏舒寒也道：“是啊三姐姐，光我娘三儿，也不热闹啊，全家一起来多好。反正这一大桌子，我们也用不完。”
夏桉抿唇浅笑：“下一次，我定会给全家补上，但今日，是我们娘三儿的日子，即便是父亲，也要靠一边。”
苏氏笑了笑。
“你啊，动不动就让母亲也琢磨不透。”
夏桉先是起身，端起酒壶，分别为苏氏和夏舒寒倒了一杯酒，最后，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上。
夏舒寒闻着酒香，乐了乐：“今日我也可饮酒？”
“可以。”
夏舒寒道：“不是，今日是什么日子啊？三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讲讲呗。”
倒完了酒，夏桉看着苏氏和夏舒寒，声音有些轻地道：“魏金花死了。”
话落，屋内静谧了须臾，苏氏目光闪烁了几下，夏舒寒也愣了下神。
夏桉眸光澄澈。
“所以，对我来说，今天只属于我们母子三人。母亲，寒哥儿，我们忍了一年又一年，躲过一劫又一劫，从此以后，那个女儿不会再用任何方式伤到我们了。”
苏氏沉默着将酒杯举了起来，夏舒寒吸了吸鼻子，也将酒杯举起。
三人轻轻碰了下杯子，然后抬头喝了杯中的酒。
虽然已经是冬日，夜间泗水街依然很是热闹，街上传来阵阵嘈杂人声。
夏舒寒有些僵硬地牵牵唇角。
“从前她纵着我的那些年，我一直当她是真心疼我，我对她也是用了真感情的。却不想，我拿她当母亲，她拿我当畜生养。”
夏舒寒又喝了一口酒：“希望她下辈子，能做个人。”
苏氏也将自己的酒杯又满上。
“她死得痛快吗？”
夏桉：“与人打架时，撞墙而死，也算是痛快。”
苏氏恨恨讥笑一声：“便宜她了。”
苏氏忘不了自己被那北地珈蓝折磨的日子。不断流出的葵水几乎将她身体掏空。
这是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能做出的事，何其歹毒无情。
夏桉表面上平静，然心底里算不得多平静。
从始至终，她与魏氏都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不会有别的结果。她们母子三人活着，魏氏便不可活。
而今，结果已然分明。
前世，舒寒被乱刀砍死街头，小娘被掏空身体毒死在乱葬岗，她带着满身伤痕饮恨而死，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她没有办法告诉母亲和弟弟自己此时心中有多安心和知足。
惟愿母子三人，此生皆能日子平坦，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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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虽丰盛，然母子三人均没什么胃口。
苏氏道时间很晚了，几人便出了如意阁，下楼梯时，身后传来欧阳贝贝的声音。
“夏夫人，桉姐姐。”
夏桉回眸，见欧阳贝贝今日竟也在清风醉用膳。
“贝贝来了。”
“嗯。我表姐在此庆生，”
随即，她就将目光调皮地落在了夏舒寒的身上。
“喂，见了我怎得不打招呼。”
夏舒寒回眸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又转回了头。
欧阳贝贝却没放过他，追着他下楼。
“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有心事啊？”
“喂，野火将军最近可好，改日可否再借我玩耍两日。”
夏舒寒心平气和道：“你真喜欢野火将军？”
“喜欢啊，多威武。”
夏舒寒：“那就送你吧。”
欧阳贝贝：“啊？”
“今日我心情好，野火将军送你了。”
欧阳贝贝捂着嘴站在楼梯上，瞪着双眸不敢相信。
夏桉拍拍她的肩膀：“明日让他给你送去。”
欧阳贝贝揶揄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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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清风醉，夏桉将苏氏和夏舒寒安顿上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
琥珀道：“夫人，我们现在回府吗？”
夏桉道：“我需再去个地方。”
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同样在意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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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玑坐在屋内，听着夏桉带来的消息，整个人也是一阵愣怔。
“她，死了？”
“嗯，今早的事。”
“她真的，死了？”
“死了。”夏桉再次肯定道。
珠玑眼眸漆黑，渐渐凝出一股痛快的眸色出来。
“她终于死了。”
“当日我便说过，那条命只是暂时给他留着，如今，她终于自己活不下去了。”
珠玑起身，走进了里屋。
点燃一炷香，跪在了父亲母亲的牌位前。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当年害死你们的那个女人，她死了。她这辈子恶事做尽，良心泯灭，好在，如今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女儿，为你们报仇了。”
说着，她潸然落下泪来。
珠玑跪在爹娘的牌位前，久久没有起身。
夏桉悄无声息离开了屋子。
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她自己吧。
喜也好，悲也好，内心的痛快与苦楚，终归要自己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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