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来？
杨霄平看着名为宋杜的年轻人，眼中不掀半点波澜，唯余平静。
我不信。
即便我不清楚那个幽灵系石板的下落，我也绝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因为看到你，我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杨霄垂下眼眸，指尖刮了刮自己的眉毛。
此人擅长攻心。
这一点杨霄可以确定。
问：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什么身份？
答：一个有脑子，有气运，有胆识的“普通”高中生。
此普通非彼普通，指的是家庭而非个人。
如果没有足够开阔的眼界，或经历过足够特殊的事情。
那么绝大多数普通的高中生往往心理防线都比较正常，既“薄弱”，更容易被击破——
这需要经历社会的毒打而发生改变。
比起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人，趣幽默和蔼可亲的人更是会加速这个步骤。
宋杜就是这么做的。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而这也不怪他。
因为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卷毛少年的体内，其实是杨霄pro max地狱归来+plus升级版灵魂呢？
哪怕宋杜其实还使用了一系列潜移默化的手段，来降低自己在杨霄眼中的威胁程度。
其一，就是炭小侍的存在。
作为能在爆炸头手中从容逃跑的人类，他不可能没有发现炭小侍的身影。
而他却没有搭理这个【鬣狗】需要的宝可梦，而是自顾自的远离这里。
甚至脚步声还让炭小侍听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炭小侍会跟自己说，也知道自己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可能会产生他不够专业的想法。
其二，在杨霄靠近之际，突然出现的吵架。
吵架的内容再一次试图降低杨霄的防备，先一步营造出自己的形象，衬托出自己与宝可梦的相处关系——
“虽然我和宝可梦吵架，但从语调也能听出来，我俩关系超铁的好吧？”
“我这人超友善的啦！”
其三，耿鬼的表现。
一个幽灵系的宝可梦，在吵架的末尾突然发现杨霄，并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竟然发出了代表“恐惧”的尖锐爆鸣。
很戏剧，很幽默。
符合漫画的要素之一。
但杨霄却从耿鬼身上，同样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演技。
“你瞧，我的幽灵系宝可梦怕鬼唉！你见过吗？这多可爱啊，你还担心什么？”
宋杜甚至是专门针对杨霄这种“有脑子”的“普通”高中生。
让他可以察觉到这里边存在问题，但也只能察觉到那些宋杜早已准备好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
在对方眯缝起的眼睛里，杨霄看不到一点情绪的波动，尽管对方已经尽力将自己营造出和蔼幽默的人设了。
宋杜笑眯眯的看着杨霄，眉毛微微挑起。
“怎么了？”
他看着杨霄，好似关心一般：“是难受吗，喘不上气？来深呼吸，放轻松，喘不上气也是正常的。”
“如果深呼吸没有用，那就多喝热水。”
“毕竟你是第一次来阴影世界嘛，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没事儿，以后我多带你来几次就好了。”
看着“和蔼可亲”的宋杜，杨霄默不作声。
哥们，说实话。
你是不是不常关心别人啊？
演的不走心啊，差评，好好跟老师学奥。
“……没事。”
杨霄伸手捂住脑袋，咬紧牙关，即便浑身微微颤抖，但看向宋杜的眼神中始终充满戒备。
数息。
似是熬不住脑海中的痛楚，杨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本能的趔趄一下，身体朝旁边倾斜。
下一秒。
恍惚的眼神突然坚定下来，抬脚重重的踩在地上，杨霄重新挺直腰板，呼吸略显沉重的看着宋杜。
看到了吗？
这才叫演技。
让胸膛迎合着身体而起伏，杨霄最后以一个深呼吸结尾，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戒备看着宋杜。
这一刻。
他将一个性格坚韧，即便头痛欲裂也不失高度警惕的高中生形象展示的淋漓尽致。
浑然天成，环环相扣。
谁看了不喊一声满分？
宋杜眼中先是满意，随后突然闪过一丝迟疑。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莫名涌上心头。
他打量两眼杨霄，随后在心里略微沉默，最后笑骂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
不过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在地下研究室的事件结束之后，他不仅在耿鬼嘴里听过杨霄曾成功在行动队手中逃离的事。
也曾在策略部里，看到过关于此次事件的结论和报告。
虽然联盟有意封锁消息，但那突然如纸糊般的防火墙手段，实在是不足以抵抗【鬣狗】的网络入侵。
想来是在地下研究室事件里，利益受损的那位大人物搞出来的吧？
宋杜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联盟，你还真没让我失望。
一如既往的烂。
他双手插兜，看着杨霄：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对你的了解不多，只是看了一些结论和比赛录像，但我仍然非常期待你的未来。”
“因为你跟我以前很像……所以我想拉你一把”
宋杜毫无顾忌的盘腿坐在地上，拍拍手掌，随口说道：
“若这次来百里山脉的人不是我，若非我提前跟那些行动队的人打招呼，那帮人不会对你如此和善，你更不会有朝他们开枪的机会……”
话至末尾。
他仿佛不经意瞥了一眼杨霄的表情，后者则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明悟。
宋杜满意的收回视线，话锋一转：“其实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你知道吗？”
杨霄看了看他，有些疑惑的皱起眉毛。
宋杜朝着耿鬼的方向歪了歪脑袋：“这是耿鬼，它上次也在地下研究室里，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帮过你呢……”
杨霄的眼神瞬间微眯。
这是谎言？
不对。
宋杜用此事撒谎毫无意义，那就是真实存在？那是在哪？银伴战兽那里吗？
自己跟银伴战兽的默契，几乎没加掩饰，它看到了吗？
杨霄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随后强行压制，重新平稳下来。
好在宋杜并没有发现这一幕。
他此刻正扭头看着耿鬼，后者也正在看着他。
“鬼鬼。”
“gai呦。”
“鬼鬼！”
“gai呦！”
一人一宝可梦正相互“含情脉脉”的对视，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突然触发了他俩的回忆。
相互念叨了一阵，宋杜口干舌燥的舔舔嘴唇，抬袖轻擦眼梢好似流出来的泪水。
实则在内心中破口大骂。
by的你说词啊，耿鬼？
我之前让你背的那些台词呢？好家伙你当场就还给我啊？
耿鬼忿忿不平。
这能怪我吗？
我只是个宝可梦啊！
我平常不仅需要负责对战，还需要负责盗窃、藏东西、做饭、演戏、收拾卫生等一系列事情……
现在还踏马要负责说话是吧？那干脆我当训练家好了，你当宝可梦，正好你也能穿梭阴影世界，对吧？
以后我大喊一声就决定是你了宋杜，你就给老子上，行了吧！
啊！
失望，都是由一点点细节堆积出来的。
耿鬼仰天长叹，闭上眼睛，轻轻摇头。
过了一年，又是一声叹息。
对面。
杨霄视线飞速的从耿鬼移至宋杜，又从宋杜移回到耿鬼。
他抿起嘴巴，眉头紧锁。
坏了。
他现在不仅担心对方知道他与银伴战兽的细节，更忧虑自己似乎小看宋杜了。
这情绪转的也太快了，这是什么招式？
你们不是在含情脉脉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竟然是高手！
杨霄深吸一口气，眼神越发凛然。
这人有大问题。
石板是什么东西？他相信【鬣狗】即便谈不上心知肚明，也绝对知道它无比珍贵。
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眼前之人手里，足够证明恐怖组织对此人的信任。
而这种信任的基础，绝非只是因为他拥有可以让自己，或旁人穿梭阴影世界的能力。
智商、胆量、气运都缺一不可。
杨霄自己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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