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有那种大银锭，难怪会有如此精美的刺绣荷包。
陆瑶瞧了瞧金珠爸爸身上的那件华丽的衣袍，再瞅瞅自己腰间的那个荷包。
同款面料，同款色系，同款绣花。
确实是同一个人的。
脑海中也适时的闪过了一段，金珠爸爸把荷包塞进原主二狗子怀中的画面。
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有说有笑的，金珠爸爸连装银子的荷包都给了原主二狗子，还给了她一个小拳拳。
嘶！陆瑶打了个激灵。
竟然是这样吗！
当初二狗子进城弄银子，跑到了百花楼里，和老鸨子借了二十两银子？
“哎呀呀误会了误会了！”陆瑶连忙换上了一张笑脸，“我二狗子岂是那种赖账的人！金珠爸爸你放心，最多三天，这钱我全还上！”
这笔钱，必须得赶快还上。
她现在不需要这二十两银子救命了，赶快把这件事儿了结了，以后不再和百花楼有什么牵扯。
“哈哈哈哈！”一听二狗子要还钱，金珠爸爸大笑了起来，“二狗子啊二狗子，你还真是个油嘴滑舌的癞皮狗！”
这笑声让陆瑶，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这借款该不会是啥驴打滚之类的高利贷吧？
金珠爸爸重新叉起了腰，眼冒凶光，厚厚的白粉也遮不住满脸的横样：
“想还钱？没门！我就知道你小子想耍赖！
当初你签的可是雇佣契，说好了来百花楼里做鸡！
那二十两银子是预支给你的工钱，你还个屁！
还不赶快跟着爸爸我回百花楼，立马开工！”
接着，从金珠爸爸的身后，忽然冒出来了两个彪形大娘，抱着胳膊面色不善的盯着陆瑶。
就等着陆瑶一有什么动作，俩人就上来一通收拾呢！
陆瑶原地石化！
又仿佛晴天遭了雷击，被劈的外焦里嫩，滋滋冒烟。
那个老鸨子刚才说的啥？！
原主二狗子竟然要去百花楼做鸡！！！
还是主动的？还签了雇佣契？
“你放屁！”陆瑶当场跳脚！
“我岂是那种人！我就算再没钱，我就算饿死、穷死，从崖上跳下去摔死，也不可能自愿去你那儿做鸡！
你踏马的别想坑我！别以为你说啥老子就信啥！”
都到这个时候了，陆瑶也不当什么礼貌好人了，直接二狗子附体，亮出利爪！
这一嗓子倒是让陆瑶收获了不少同情，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出言支持：
“可不，哪有人自愿去当那个啊！”
“这姑娘穿的不错，想必家境殷实，更不可能去干那个。”
“世风日下啊，老鸨子都当街前强抢漂亮闺女了！”
大家对着金珠爸爸指指点点。
“你们这群白痴，知道个屁！”金珠爸爸伸出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指着一圈围观群众骂道：“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吗！她可是二狗子！”
围观群众吓得向后一缩。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二狗子的美名的。
不少围观群众疑惑：二狗子是谁？
金珠爸爸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打开后朝着大家亮了一圈：“都瞧瞧，白纸黑字写的明白，是她自愿来做鸡的！”
接着金珠爸爸把那张纸，怼在了陆瑶的脸上！
“死妮子，你自个儿瞧瞧！爸爸可没坑你，是你自己按的手印！”
陆瑶一把抓过了那张纸。
白纸黑字，“百花楼雇佣契”几个大字写的分明。
下面就两行字，第一行就写着——本人二狗子自愿在百花楼做鸡······
就这一句，气血就直直冲上了脑门。
陆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同时脑海中直接就冲出了一大股记忆！
卧槽，还真是那么回事！
原主二狗子那时候为了娶赵翠枝，进城去弄银子。
可她除了打架、敲诈勒索收保护费，根本不会挣钱。
短时间内，不可能弄到十两银子的彩礼钱。
也不知原主怎么想的，竟跑去了百花楼，找了金珠爸爸，主动要求干这一行。
“可不是爸爸我逼你的，是你说干这行来钱快，挣得多，反正世人笑贫不笑娼！”金珠爸爸在一旁也没白等着，直接“好心”的帮陆瑶回忆。
“你还说，干了这行好啊，以后来百花楼就不用花钱了，还能挣钱，划算的很。啊哈哈哈！”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爸爸我才破格收了你，还提前支给你了二十两银子的工钱。
你说得了银子先回家娶个亲，三个月后就来百花楼上工。爸爸我信了你，结果你小子一去杳无音信，还以为你带着银子跑了呢！”
现在虽然人没跑，但翻脸不认账了。
二狗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解锁了记忆，知道了真相的陆瑶，心里狠狠的喊了一声靠！
难怪当初看到腰里的那二十两银子时，心里就总觉得不安，总觉的可能是原主给挖的坑、埋的雷。
如今看来，这哪是什么坑啊，这是原主给她挖的坟！
这埋的也不是雷，是原子弹呐！
“啥都写的清清楚楚，也不怕你赖账！”金珠爸爸得意的一甩帕子：“还不立刻跟我走！小心我扣你工钱！”
身后的彪形大娘撸着袖子慢慢上前，准备把陆瑶架走。
“且慢！”陆瑶伸手一阻，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老鸨子，你这雇佣契对我没作用！”
她将文契甩在了金珠爸爸的脸上：“再好好念念第一行！”
“本人二狗子自愿在百花楼做鸡。”这又咋了，金珠爸爸疑惑的瞪向陆瑶。
陆瑶叉起腰，得意的说道：“二狗子愿意在百花楼做鸡，关我陆瑶什么事儿啊！”
二狗子是小名，陆瑶才是大名。
签署合同这种大事，哪有用小名签的？
这世上小名叫二狗子的可多了去了，难不成因为这张纸，都得去百花楼？
至于后面的手印？
陆瑶相信在这个世界里，其实并不好鉴定真伪。
没有扫描仪器，仅凭肉眼根本难以分辨出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手印。
那玩意儿，应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要是真闹到公堂上，嗨嗨，她还就是死活不承认了！
金珠爸爸瞪大了眼珠，使劲的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之前大意了，该死的二狗子！’金珠爸爸心里暗暗骂道。
以前二狗子二狗子的叫习惯了，真的不知道她其实是叫陆瑶的。
还以为她就叫二狗子呢，所以当时签约的时候，压根没多想。
没想到让二狗子在这里钻了个空子。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金珠爸爸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他俩眼一瞪，骂道：“谁不知道你就是二狗子！这里的二狗子指的就是你，你别想赖账！”
“你也少跟我来这一套！”陆瑶回骂道：“你去县衙里查查，我身份文书上写的是陆瑶还是二狗子！
官府里有规定，凡正规文契都得写大名！你不按规矩办事，官府也不会帮你！”
也就是说，虽然这契约书是真的，但如果真闹到县衙里，就冲着名字这一栏，县令大人也不会判老鸨子赢。
老鸨子赢不了，陆瑶就不用真的去做鸡。
“好你个小王八羔子真是阴！你是打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吧！”金珠爸爸恨的咬牙切齿。
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陆瑶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恰恰这一点，还挺管用。
只是金珠爸爸没那么容易放弃的：“别以为凭这一点儿我就奈何不了你！
县令大人承认不承认我不管，反正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按着你的手印。
到时候我去你村，去你家，去你所有的亲朋好友家！
让你的爹娘，让你的兄弟姐妹们，让你的亲戚朋友们都好好看看，他们认识的这个二狗子，是个什么东西！
也让大家都评评理，你二狗子签了文契又耍赖，拿了我百花楼里的工钱，却不开工，坑人都坑到我金珠爸爸这里来了！”
靠！陆瑶眉头一皱，这老鸨子还真是个狠人。
出手就想让自己社会性死亡啊！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青楼倌子啥的都是合法的，可以正大光明的开。
但正经人谁会逛那种地方？
逛那种地方的人，又有几个被人看的起？
以前二狗子逛，也只是和狐朋狗友们悄悄的逛，对家里人是绝对不敢说的。
但现在这个老鸨子，就用这个做威胁，告诉爹娘，告诉姑姑，告诉所有的亲戚朋友这件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二狗子不是个好东西，但不知道她经常逛百花楼啊！
而“自愿去百花楼”这件事，又比去逛百花楼，还严重啊！
陆瑶一下子就想起了谢景然。
如果谢景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过往，心里会怎么想？
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定坍塌了，她怕是再也无法面对谢景然了。
甚至还有宋言一这个不错的朋友，还有宋府的诸位长辈们。
大家刚刚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如果知道了自己是这样的人，又会怎么看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
“对了，二狗子你还没夫郎吧？你若是不乖乖的来百花楼，爸爸我可把丑话先撩这儿了！
以后你每相一个亲，每找一家对象，爸爸我都会派人去那家，让那家人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别怀疑爸爸我的实力，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老鸨子阴恻恻的笑了。
这是连未来的夫郎家都拿来威胁上了，主打一个你要是不同意，就闹得你众叛亲离，将来连夫郎都找不到。
陆瑶想起了之前自己每次相亲，都被原主二狗子的凶名连累。
要是以后再加上一条“逛百花楼并想从那里工作”，她这辈子大概都不用找夫郎了吧？
“老鸨子，算你狠！”陆瑶静静的望着金珠爸爸，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非常黑暗的想法。
但现在的她，还不敢真的付诸实践。
或者说，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付诸实践。
陆瑶想了想，决定不再和老鸨子剑拔弩张：“俗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你也别逼我。
当初我签这份文契的时候，太冲动了，没考虑好。
若是以后你逼着我去了百花楼，即便我人在那儿，满肚子怨气，又有什么用？
我这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要是在百花楼里发了彪，怕是还会影响你家的生意。”
“所以呢？”金珠爸爸眉毛一挑。
陆瑶微微一笑：“不如这样吧，我给你认个错，把二十两银子还给你，这事儿咱们就这么过去吧。”
“二狗子，你想的还挺美嘞！”金珠爸爸阴阳怪气的赞道，“想来干就来干，不想来干就不干？”
“老鸨子，我跟百花楼签的，是雇佣契，可不是卖身契。
我记得按朝廷的法规，这雇佣契是可以协商作废的。
而你，也这么说过！”
陆瑶想起了当初原主二狗子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也曾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的。
当时的金珠爸爸为了能让二狗子赶快签，就说“这是雇佣契，又不是卖身契，你先在这里挣着钱点儿，要是不愿干了，随时都可以叫停啊！”
原主二狗子想了想觉得行，这才痛快的按了手印。
现在这条用上了。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咱们何必闹的这么僵呢。
好说好散，都在同一座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准儿以后你还用的着我。”
“哼哼！”金珠爸爸冷笑一声，心道：能用到的，也就你的美貌和那迷人的身段了！
话说金珠爸爸当初，为何极力诱导着原主二狗子加入百花楼？
就是因为金珠爸爸看中了二狗子的容貌和身材。
那模样，那身段，那种桀骜不驯、邪邪的气质！
简直就是男人，尤其是有钱有势、貌似端庄正经的那种好男人最爱的类型了！
根据他开青楼多年的经验，如果他的百花楼里能有这么一个姐儿，那简直就是摇钱树啊！
定有无数的有钱男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所以，早在原主二狗子还在百花楼里消费时，目光长远的老鸨子金珠爸爸，就已经开始暗中计划着怎么把她弄到手了。
反正他调查过了，二狗子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街头小混混而已。
这种小痞子看似很凶，其实没本事也没后台，最好拿捏。
所以，不知不觉的，金珠爸爸早就利用各种机会各种暗示，一步步的诱导着二狗子了。
不然单凭二狗子那种简单的大脑，咋能想出去百花楼里做鸡这种惊天骇俗的法子。
现在，好容易上套了，想反悔？
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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