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咻的一声就来到了三月的尾巴。
四月份来临，也意味着林栀夏很快就要去华阳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出发前一天刚好是周五，几个人约好了放学后买吃的去医院找万晓宁一起给她送行，提前预祝她艺考顺利。
林栀夏自然乐意，一下课就拉着江译马不停蹄去了后街的美食城。
两人大包小包来到医院时，万晓宁正坐在病床上和陈晋凯、付朝昊他们开局打游戏，战况激烈，打怪打得脸都红了。
整个病房都回荡着游戏厮杀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呢？”
林栀夏快步走进去，烧烤奶茶一放就要伸手抢万晓宁的手机。
“玩多久了？大宁不能太过劳累，情绪也不能太激动你们不知道吗？”
万晓宁正杀的上头，突然手机被暗灭，崩溃吼叫一声“啊别！”
但下一秒对上林栀夏微怒的眼神，又瞬间闭嘴了，她可怜巴巴的撇了撇嘴，“夏夏，你来啦？”
林栀夏哼一声，冷酷无情把手机往裤兜一放：“手机没收。”
也不把气撒她身上，转身看着坐在旁边凳子上的两人，手指一指：“你们两个，去把袋子里的水果洗好切好，然后把吃的都拿出来摆好。”
陈晋凯手机一收，云淡风轻点点头：“嗯。”
付朝昊则不服，下巴往江译那边抬了抬：“他怎么不去？心疼男朋友不舍得让他做，就来奴役我和凯子啊？夏总你没有心！”
他着重咬“男朋友”这三个字。
林栀夏脸微烫，双手叉着腰给自己立威势：“他和我一起去买吃的了，又出人又出钱，你呢？让你出力洗点水果居然还跟我掰扯，付朝昊，你丫能要点脸不？”
提到钱，付朝昊瞬间闭嘴了，他最近新入了款耳机，零花钱都花没了，还问江译借了一些，穷得叮当响，要他出命可以，钱是出不了一点的。
“嘿嘿，我这就去洗。”他狗腿嘿嘿两声，提着水果转身出去了，陈晋凯紧跟在他后面。
几个人在病房里吃东西聊天，一直待到护士姐姐来查房，看见他们还在，开始赶人了才离开。
“探病时间已经过很久了，你们赶快离开，这么晚不回家你们父母会担心，而且你们的朋友也需要休息了。”
林栀夏不想走：“啊，可是现在才十点不到，护士姐姐，我们再留一会儿可以么？”
护士姐姐铁面无私：“不可以。”
没办法，几个人只好收拾残局离开。
收拾好垃圾，三个男生拿去扔，回来时却只有付朝昊一个人，林栀夏问他：“他们两个呢？”
付朝昊回：“上厕所。”
“哦。”林栀夏点头。
从厕所出来，江译没在门口看到陈晋凯，洗了手走出去，忽然闻到一股烟味，他顺着望过去。
就看到陈晋凯正坐在旁边的吸烟区，躬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烟雾缭绕间，仿佛那里坐着一个行尸走肉的流浪汉。
他走过去，默默坐在他旁边。
大概过了三秒，陈晋凯抬手想吸一口烟，忽然感应到身边坐下了个人，侧头看，见是江译，他愣了愣，问：“来一根么？”
江译只思索了下，便点头：“来。”
于是陈晋凯从口袋里拿出烟包抖了一根出来给他，又把打火机给他：“拿着。”
“嗯。”江译接过，咬着烟点燃。
他不是第一次抽烟，初中叛逆的时候想要获取他妈的关注，有一段时间他又是逃课打架，又是泡吧学抽烟，反正怎么混怎么来。
但后来他妈的关注没获取到，反而被林栀夏他们发现了，几个人把他从网吧里带出来揍了一顿，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抽烟了才放过他。
时隔这么久再次抽烟，第一口进去的时候，江译还被呛到了，“咳咳……”
陈晋凯看着他无情嘲笑，说：“别勉强，不会抽就算了。”
江译难得没恼，把烟拿在手里，任由它自己燃烧。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译听到她说了句：“我很羡慕你。”
他挑了挑眉：“嗯？”
“你和夏总，”
他说：“你们能够好好地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江译蹙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陈晋凯低着头，吐出一口烟雾，垂眼不知看着何处：“医生说，她有可能撑不过三个月了。”
声音透着浓浓的哽咽。
这个年纪的少年狂妄又桀骜，竟然在这一瞬间逼红了眼角。
江译拿着烟的手僵住，扭头看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晋凯闭了闭眼，哑着声音问他：“我该怎么办？”
江译把烟扔到一边，手搭上他的肩。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时候，他好像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安静待在他身边陪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陈晋凯说自己很羡慕他，羡慕他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忘了，他，也就只有林栀夏一个人了。
父母离异，父亲失联多年，母亲改嫁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处在其中，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林栀夏一直陪在身边温暖他、把自己的朋友分给他、家人的爱也分给他一半。江译觉得，他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
有可能早在知道一切的那个时候，他就萎靡不振，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也就只有她而已。”
江译侧着脸，吸一口气。
他手心按着他的肩，紧紧的压住：“不过没事。”
他说：“我们都在。”
陈晋凯嘴唇抿着，眼里暗沉沉地，一动不动。
几秒后，江译明显感到他肩膀颤抖起来，是哭泣的频率。
在病房等了许久等不到两人回来，林栀夏出来找人，刚走近洗手间附近就闻到浓浓的烟味。
她一愣，踱步走过去。
江译和陈晋凯就坐在那儿，两人指尖都夹着烟，地上也零零七七散着不少烟蒂。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去厕所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躲这儿抽烟呢！？”
她步子又急又快，两步并三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
“我让你们抽！都踩了，看你们还抽不抽！”
把烟蒂踩的快看不出原形了，林栀夏才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伸手：“剩下的也交出来！在谁身上？谁买来的？江译！是不是你？肯定是你！而且你自己抽就算了，居然还带坏凯凯，真的太过分了！”
江译都懵了，真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百口莫辩，哦不，是还没辩就已经被定罪了。
他靠了一声，站起来朝她走过去：“真不是我，烟是他的，我都没抽，不信不问问，我嘴巴可一点烟味都没有。”
说着，手搭上她的手臂，试图把人拉进怀里让她闻，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林栀夏不信，抬手推了开他碰自己的手，皱眉：“江译，别碰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江译也不恼，腆着脸又哄了几句，然后跟她使眼色。
林栀夏接收到，发现陈晋凯神色不对，轻轻点了点头。
“跟大宁说一声我们就得回去了，你们去洗手处理一下吧。”
顿了顿，她看了眼陈晋凯，继续说：“大宁不喜欢闻烟味。”
江译：“好。”
陈晋凯不发一言，点点头，手垂了下去，站起来进了洗手间。
最后一句话，他知道是说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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