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直视着傻柱。
“你既然想跳出食堂，自己当老板，开大馆子，带领一帮人干事，那就不能还光想着抡你的大勺！当老板，就得学当老板该懂的东西。 政策、规章、手续，这些就是开饭馆的‘基本功’之一，跟你切菜掂勺一样，绕不开！你要是连学这个、跑这个的耐心和决心都没有，遇到点麻烦就头大想缩，那我劝你，还不如在轧钢厂食堂稳稳当当地干到退休，起码省心！”
这话说得有点重，傻柱脸上一阵发热，但知道苏毅是为他好，也没吭声。
苏毅语气缓和了些，给出了具体建议：“你要是实在觉得自己跑不来，或者没时间，让京茹嫂子去跑。她人细心，也能说会道，干这个比你在行。街道、工商，无非就是多问几趟，多填几张表的事。这世上没啥是天生就会的，更没啥是跑不下来的手续，顶多就是麻烦点，多费点腿脚和唾沫星子。 你把后厨的事、带徒弟的事管好，让京茹嫂子主外跑这些，分工合作，这不就行了？”
傻柱听着，心里的迷茫和畏难情绪散去了大半。
苏毅把问题拆解得清清楚楚，还给出了可操作的解决办法。
他重重地点头：“苏毅，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光知道发愁。行！我听你的，先回去把账算明白，也让京茹开始打听跑手续的事儿！”
秦京茹在里屋其实也竖着耳朵听，听到苏毅夸她能干，还给她派了“主外”的差事，心里也不由得热乎起来，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聊完了开馆子的正事，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苏毅端起茶杯，像是随口一问：“对了，晚上吃饭，许大茂怎么跟刘海中凑一块儿去了？他俩以前好像也不怎么对付。”
傻柱给自己续上水，撇撇嘴：“那我哪知道！许大茂那孙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谁都能凑一桌。刘海中……哼，摆他二大爷的谱呗。谁知道他们琢磨啥呢。”
这时，在里屋收拾东西的秦京茹听见了，撩开门帘探出头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倒是听了一耳朵。”
两人都看向她。
秦京茹接着说：“我今儿个上午去菜市场，碰见刘光天媳妇了，她也买菜呢。一脸喜气洋洋的，拉着我可劲儿显摆！说他们家老爷子能耐大，正张罗着要开个公司呢！还说了，这回他们家光天可算是有正经营生了，等公司开起来，少说也得给光天安排个‘经理’当当！那口气，得意着呢。”
“开公司？经理？”傻柱听得直哂牙花子，“二大爷开公司？还经理？这都哪跟哪啊！开啥公司？卖啥的？”
“那我没细问，”秦京茹说，“光天媳妇光顾着显摆他男人要当官儿了，具体干啥的也没说清楚，好像就是什么‘贸易’之类的吧？反正那意思，二大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要把以前的老关系都动用起来。许大茂不是认识人多，路子野吗？没准儿二大爷就是想拉上他一起干，或者让他帮着牵线搭桥？”
苏毅听着秦京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前世的记忆碎片隐约浮现，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刘海中开公司赚了一些钱。
“嗯，二大爷要是真能把事办成，也是好事。”
苏毅简单的评论了一句，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咱们院里有本事的人多，路子各走各的，挺好。”
时光如流水，在不经意间便淌过了几个月。
春去夏来，四九城在改革的暖风里悄然改变着模样，南锣鼓巷95号院里的几家住户，也在这股大潮中，驶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傻柱的“蜀香楼”终于在城南一处新兴的街区开了张。
铺面不算最大，但敞亮干净。
得益于苏毅那笔关键的借款和后续的指点，傻柱解决了资金和部分管理难题。
他带着几个踏实肯干的徒弟，将一身川菜和谭家菜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价格实惠，分量扎实，很快就在附近打响了名头。
馆子里从早到晚热气腾腾，饭点更是座无虚席。
刘海中的公司竟也真让他折腾出了些名堂。
凭借着他徒弟的关系，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些计划外金属材料和生产配件的批条、指标，做起了“贸易”。
虽然具体买卖讳莫如深，但家里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全套崭新的家电陆续搬了进来，屋里还雇了个手脚麻利的小保姆负责做饭打扫。
刘海中重新挺直了腰杆，穿上了西装，在院里走路都带着风。
许大茂则是彻底放弃了街头倒卖的风险，他每月固定从苏毅那里提货，再批发给几个信得过的下线，自己稳坐中间抽成。
虽然不如倒卖时暴利，但胜在安全、省心、持续，每月一千多块的进项，绝对属于高收入人群。
然而，同在一个院里，阎家的光景却黯淡了许多。
阎解成的“大众饭馆”在经历了“羊癫疯风波”的口碑重创后，苦苦支撑了数月，最终客源寥寥，入不敷出，不得不关门歇业。
投入的本钱血本无归，还背上了些债务。
阎解成和于莉深受打击，一时找不到新的出路。
阎埠贵作为股东，也是整日的无精打采。
好在阎解放给苏毅开车让他还有些底气，不过在其他几个暴发户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矮人一头。
眼见着院里其他几家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家却陷入困顿，心里总不是滋味，往日精于算计的脸上，也常常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
一院之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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