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一直不敢想，那就是我奶奶。
她要是知道吴小邪的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想法，会不会直接被我气死都不知道。
她身边的人，我父母，我二叔，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也没有去看过她。
吴小邪生日之后，我二叔在离开之前跟我说：“你奶奶说了，让你年后有时间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她，她有东西给你。”
我给他递杯子得手一颤，水洒了出来。
我惊讶的看着我二叔问：“什么东西？家法？”
二叔接过我递过去的茶，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说：“不知道。”
他这说话的方式能把人气吐血。
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我反而释怀了，那是你妈，你都不担心，那肯定就是没什么大事。
反正不管怎么都要回去面对，领家法能糊弄过去的事，那都不叫事。
马上要过年了，我以为老店的惨淡时光要来了，我们也可以清闲的混日子。
但今年的人不按套路出牌，什么聚会的，约会的，团建的都喜欢往偏僻的地方跑，老店客流开始增多。
我们是挑客人的，乱七八糟的，我们根本不接待，而且雷打不动的傍晚就打烊，有时候想去玩，四点多钟就关门。
要想来还得看你运气。
村里的人都说，我们三个哪里是当老板，分明就是当人家祖宗的。
那我也不反驳。
相反的是新店迎来了淡季，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淡虽淡，可每天也是客似云来，看着就烦。
新店正门一进门十几米有个照壁，挡住上二楼的楼梯，照壁上花里胡哨的仿真花弄了一墙，是以前的人弄得，我不喜欢。
我就叫人把这些花给扯了，就剩一面光秃秃的墙。
我要做一面绿植背景墙，但胖子却另有打算，他说给小哥拍一张照片，做成巨幅海报贴上面，就小哥这颜值，哪个见了不满眼红心。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后来简单装饰就成了年轻人的表白墙，不到一个月，上面贴满了纸条，看着跟鱼鳞似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可能和所有人的习惯都一样，临近过年，我就会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推到年后去做。
我就和小哥在家里待着，胖子几乎也不在新店了，要不就和瞎子带着吴小邪在村里晃。
要不就三人去钓鱼，河边睡一天，回来时为了不空手，还得买一两条鱼带回来，我看到鱼就火大。
鱼汤把吴小邪喂的，见他提着鱼回来就咧嘴。
入冬以后我就没怎么管过菜地，因为病了一段时间，小哥就什么都不让我管了。
冬日午后太阳暖洋洋的，吴小邪和小哥在太阳底下的躺椅上睡着了，胖子和黑眼镜在廊檐上喝茶。
我把胖子拿回来的香菜籽撒到空闲的地里，突然就看到我前段时间亲手栽下去包菜苗，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我对着屋里喊了一声：“胖子。”
很快胖子就出现在菜园子外面，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你来看看，咱家的包菜成精了。”
“反了它了，它还敢成精，今晚我炒了它。不过天真，就你种的吧，成精我也不觉得奇怪。”
我反驳：“是我种的，但是小哥在管。”
“小哥种的就更不奇怪了，哎呀我去……”
我们都很久没有来菜地里，里面的包菜都长的有脸盆那么大，大的惊人。
也不知道小哥是怎么种的，怎么就可以长成这样？
胖子看的都呆住，问：“天爷爷，这么大怎么吃啊？”
第二天，小哥要进山，这是他今年最后一次进山了。
看样子并不打算去很久，也许一两天就回来，因为他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胖子和黑眼镜在店里，家里就我和小哥。
我想跟他进山，但没有人带孩子，我哪里都去不了。
我抱着孩子跟着他走到了院子外面，孩子这几天也不走路了，无精打采的，走三步就要抱。
小哥看我们跟出来，他明显的有点犹豫，回头看着我们说：“一起去？”
“可以吗？”我问。
但我知道，他都这么问了，那就是可以了。
他点点头，说：“只要晚上回来就行。”
我笑了起来，一看吴小邪也来了精神，他能听懂我们的话，而且他也想出去玩。
我们又折回到家里，收拾孩子吃的和用的，我把很久没用的背带找出来，由小哥背着孩子，避免虫子咬到他。
我把所需的东西放进背包，背在身上，带了很多东西，吃的占了很大部分。
我和小哥一路沿后山往上爬，经过潘子的石祠，我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们经过悬崖，进了山洞，里面的流浪汉竟然有五六个。
不是说去年还死了一个吗？怎么会越来越多了。
他们的脸很黑，山洞里更黑，虽然烧着火，我以前也见过他们，但分不清谁是谁。
孩子不喜欢这种幽深黑暗的环境，紧紧趴在小哥背上，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却看着小哥背上的孩子，映出火光的眼中似乎十分惊讶。
他们一定在想，这样的人都当爹了，世界真的是变了。
小哥并没有停留，甚至脚下都没有丝毫的迟疑，一直往前走。
我把背包里一些吃的东西快速的拿出来给他们，然后赶紧追上小哥。
反正我们带着孩子也不可能在外面过夜，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就把大半都给了他们。
我被胖子教乖了，每次出门都会带很多吃的，事实上，只有我和小哥两个人的话根本吃不完。
我快步往前走，就隐约看到小哥的身影在前方等我。
“小哥，你先走，我能跟上。”
然后我听到孩子出声叫我：“爸爸……”
那声音稚嫩可爱，仿佛黑暗中一下子就有了一丝暖意。
“我来了。”我怕我突然到他们面前会吓到孩子，我把手电打开，光照在旁边的石壁上，他还是不适应的抬起小手挡着脸，还咯咯的笑着。
我们很快出了山洞，孩子不适应的眯着眼睛仰头四处看，表情新奇而紧张。
我们沿着山谷一直往里走，并没有爬到山顶，我就想起前几天屋前的大姐曾跟我们说，如果我们什么时候进山的话给她带点药。
我不记得是什么名字了，小哥跟我科普过，这种植物喜阴，要到背阴水分足的地方找。
我们沿山谷往里走就对了。
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小哥的脚步并不快，他一直在等我，我比起普通人已经强太多了，但也无法和他相比。
我一看太阳都要偏西了，如果我们依然照这个速度进去，很可能在天黑之前无法返回。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在山里过夜也不是不可以，但孩子是不能在外过夜的。
“小哥。”我叫住走在我前面的小哥，他回头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的速度比我快，要不你先走，我们在这里等你吧？时间耽误太久了怕天黑也回不去。”
“你累了？”他问。
我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见他看着我旁边的某一点，我心里一紧急忙转头看过去。
我去，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棵矮灌木上有一张蛇褪下来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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