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在王府里疯了。
“当真是疯了？怎么回事儿？” 甄嬛愕然，虽然上辈子青樱与弘历最后闹到断发，但那也是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才发生的事情，如今还在王府里呢，她又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嫡福晋，高氏和金氏，不至于让她发疯吧……
沈眉庄无奈地叹息一声：“倒不是真的疯了，但也不远了。她与四阿哥争吵时一时激动，竟拿起剪子断了发，说要与四阿哥恩断义绝，具体如何闹起来的我也不十分清楚，午后高氏会带着孩子来储秀宫请安，到时候我再问问她吧。我愁的是这件事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今日估计四阿哥又少不了被骂一顿。本来眼瞧着他已经是皇上面前最懂事理的皇子，将来或许…… 唉，如今这件事还不知道如何能了结呢。”
“断发，那可是诅咒她的夫君啊…… ” 甄嬛有种冥冥中注定的事情怎么也逃不掉的惊讶：“乌拉那拉氏如今已没有出色的男儿了，她这一闹，皇上要为四阿哥换一位福晋也不无可知。”
沈眉庄脸上有些忧愁，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她实在为难，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喝了几口，才想起来甄嬛方才的话：“你刚才说皇后那边儿有什么进展？”
“眉姐姐你说，曾经这个宫里谁最有资格成为太子？” 甄嬛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沈眉庄下意识用绢帕掩了掩嘴，止住了那声快要溢出的惊呼：“是李氏？她不是被幽禁在冷宫了吗？”
甄嬛微微眯了眯眼：“当年出了那件事后，翠果便被打发到慎刑司里去了，黄杏告诉我，前段时间她贿赂了慎刑司的嬷嬷，经常晚上偷偷跑了出去。小允子去审问过了，那嬷嬷说只知道她顾念旧主，不忍看李氏在新年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大约是偷偷去冷宫看望李氏，旁的她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 沈眉庄冷笑着啪地一声拍了桌子，尖利的护甲在紫檀小几上刮出了些许刺耳的声音：“当年三阿哥的事情，皇上没有处死她，反而让她更加猖狂了！翠果一个落进慎刑司的宫女，哪儿来的财物贿赂人？恐怕这事儿和景仁宫也脱不了关系，否则黄杏如何消息这样灵通，拿此事来你面前邀功？”
甄嬛握了握沈眉庄的手：“姐姐别急，我们既已捋出了个大概，定不会被一个不见天日的人拿捏了。”
“她颇通医术，恐怕就连温太医也不好动手脚，你且小心些。” 沈眉庄还是有些担心：“李氏在冷宫幽禁许久，她的娘家也早已败落，我瞧，是否真的是李氏咱们也要斟酌，毕竟，她从前也不是什么计谋深远之人，不然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甄嬛点头：“姐姐提醒的是……”
两人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
“景宁公主在姐姐宫里可好？皇贵妃病重，吉祥来传话，说她想见见公主。我问过了太医院，她恐怕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沈眉庄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皇贵妃那身子，熬了这么多年也实属不易，若不是你托温太医照顾着，恐怕早就…… 如今她卷入皇上与太后皇后一族的纠缠，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实在令人惋惜。而今既然病重，就不得不吩咐内务府备起来了。此事就由我来办吧，庄嫔那边儿如若有事，你遣人来句话，咱们就在永寿宫相聚。”
事情这样多，姐妹俩闲聊的功夫也少了，沈眉庄又喝了一盏茶，连永寿宫小厨房新做的枣泥山药糕都没吃两块，就披上厚厚的鹤纹貂毛披风匆匆离去。
“槿汐。” 甄嬛一个眼神，槿汐就恭敬地来到她的身边：“你去帮本宫打听一下，李荣保家的女儿富察氏可否婚配了。”
“是，奴婢明白。娘娘，那翠果那边……”
“受罚的宫人通过贿赂私自逃了出来，宫里还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怎么看她都逃不了，把人提出来吧，还有收她钱银的那个嬷嬷也不能放过，分开关押，找些有手段的人来审问。”
槿汐看见甄嬛冷艳的面容，在她自己轻轻掀起茶碗盖子的瞬间被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着，槿汐看不清甄嬛美丽威仪的脸庞上具体什么表情，但冰冷的语调仿佛一张慢慢拢起的大网，动作虽然轻缓却莫名让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动了这位主儿最在意的人，槿汐知道有些人不会再好过了。
慎刑司那帮子人倒是利落，不过三日便把供词整整齐齐送到永寿宫了。
“启禀贵妃娘娘，翠果算个能熬的，但也经不过几日流水的刑具，您请看，从她如何攒下财物、贿赂祈嬷嬷、去冷宫探望李氏并按照李氏吩咐对永和宫下手，招了个干干净净。” 老太监把供词双手奉过头顶，甄嬛冷眼瞧着他并未接话，老太监的额上冒出了冷汗。
看着他端了好一会儿，甄嬛转着手上的戒指，垂眼看了看精雕细琢的莲花状宝石，一个眼神，槿汐便会意地把供词接过捧到了甄嬛手边的桌面上。甄嬛缓缓道：“李氏被幽禁在冷宫，翠果一个进了慎刑司的宫女，竟然手眼通天，能买通看守嬷嬷和侍卫，将整个后宫玩弄于股掌之间，看来，真是本宫治理无方，辜负了皇上的嘱托了，该领罪的不是翠果，不是李氏，该是本宫才对。”
“娘娘日理万机，此等微末细节实在是内务府、慎刑司的疏漏，冷宫的侍卫头领已经去了养心殿领罪了。” 老太监惊恐地跪伏在地上，额上的汗珠开始从皱纹间滑落下来。
莲花是有佛性的花，佛以慈悲为怀，可甄嬛此时却突然把戒指摘下递给槿汐，拿起供词随便翻了翻：“本宫以为能指望你们几分，看来还是本宫天真了，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本宫，当本宫好耍是吗？”
“请贵妃娘娘明鉴，奴才对娘娘是忠心的啊。” 老太监的语调开始有些颤抖。
甄嬛对槿汐扬了扬脸，槿汐连忙上前扶住正要站起来的她：“让小允子带上人，咱们去禀告皇上吧。把这个太监也带上，说不定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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