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顾南殇眯起眼睛。
老者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是何人？”
问的是顾南殇，但季霖看向的却是杜飞鹏。
顾南殇大步上前，一把将季霖拽起来：“十八年前东宫大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季霖的双腿抖如筛糠，几乎站不稳，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顾南殇的脸，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踉跄着向前两步，几乎要扑倒在顾南殇脚下。
“七......七殿下？”季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
他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顾南殇的脸，又在半空中缩了回来，“您......您长得真像辰王殿下。”
顾南殇眸光一沉，一把抓住季霖的手腕：“你认得我？”
“老奴......老奴当年在东宫当差时，常常见您去找辰王殿下习字。”季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那时候您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个不到腰际的高度，声音哽咽，“辰王殿下最疼您了，总说您天资聪颖。”
顾南殇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季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季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形像风中残烛般摇晃。他艰难地抬头看向杜飞鹏，眼中满是恐惧：“相爷......”
杜飞鹏颓然靠在墙上，闭了闭眼：“说吧，都说了吧......”
季霖浑浊的双眼突然瞪大，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顾南殇的衣袖，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七殿下，当年老奴亲眼看见......是萧贵妃身边的芳华嬷嬷带着几个宫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东宫的月空阁附近......”
季霖又顿了顿，似在回想十八年前的旧事，“等老奴想去禀明辰王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顾南殇那双常年握剑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俯身逼近，玄色锦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说清楚！是谁指使的？”
季霖的嘴唇蠕动着，突然浑身一僵，嘴角渗出黑血。
“毒！”顾南殇暴喝一声，一把扣住季霖的脉门，却只摸到一片紊乱的脉象。
他猛地抬头看向杜飞鹏，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额角青筋暴起：“你下的毒？”
杜飞鹏却出奇地平静。
老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方才咳出的血丝。
他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殿下何必动怒？将死之人，总要拉几个垫背的。”
季霖的喉间发出尖细的声响，黑血不断从七窍涌出。
他颤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几道凌乱的血痕，最终无力地垂下。
那双浑浊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直勾勾地盯着顾南殇，仿佛还有未尽之言。
“锵！”
寒光乍现，顾南殇腰间佩剑已然出鞘。剑锋直指杜飞鹏咽喉，却在距离皮肤寸许处骤然停住，杜飞鹏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让他猛然警觉。
“指认萧氏。”顾南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剑尖微微颤动，“本王可以给你个痛快。”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七弟！你竟敢在杜相寿宴上行凶？！”顾南谨带着静王府护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来人，把雍王拿下！”
十几名护卫立刻拔刀围了上来。
但都忌惮雍王的威名，不敢冲在第一个。
顾南谨目光扫过地上季霖的尸体，又看向顾南殇指着杜飞鹏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即便是身后的护卫不敢动顾南殇，他也不着急，因为他还有一队弓箭手还没到。
顾南殇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他带来的一队人马，到时候将他射于乱箭之下，至于最后怎么上呈父皇，就看他怎么说了？
顾南殇自然看透了顾南瑾的心思，冷笑一声，剑锋纹丝不动：“六哥来得真是时候！”
顾南谨正义凛然地喝道：“还不放下剑！杜相乃朝廷重臣，你......”
“静……”杜飞鹏咳嗽一声刚想说什么，顾南殇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便微微一动，剑尖又贴紧了几分，让他顿时不敢再乱动。
“杜相，你不如把刚刚季霖的话跟六哥好好说说！”顾南殇的声音带着冷意，目光紧盯着顾南谨身后的护卫，“关于十八年前的大火，到底是谁放的火？”
杜飞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暗哑了几分，“老臣不知雍王殿下在说什么......”
“十八年前的火？”顾南谨显然已经不记得了，但于他而言，那场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找了对付射杀顾南殇的借口。
“七弟，你擅闯杜相书房，又持剑威胁朝廷重臣，今日就算闹到父皇面前，你也难逃责罚！本王劝你还是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顾南殇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六哥你说皇后是怎么把你教的这样“天真”的？”
顾南殇的剑尖轻轻划过杜飞鹏的脖颈，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杜相，你也觉得本王该束手就吗？”
杜飞鹏的瞳孔剧烈收缩，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太师椅扶手。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黑血喷涌而出！
“杜相！”顾南谨惊呼一声，正要上前，却被顾南殇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杜飞鹏，你若死了，杜氏满门，本王一个也不会留！”顾南殇看着杜飞鹏痛苦挣扎的模样，声音冷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想想你子女儿孙！”
杜飞鹏浑身一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顾南殇的衣袖，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殿下......是老臣一人所为！”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贯穿了杜飞鹏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顾南殇的玄色锦袍上，瞬间被暗色吞没。
杜飞鹏双目圆睁，枯瘦的手指还保持着抓住顾南殇衣袖的姿势，整个人却已经僵直地倒了下去。
“有刺客！”
静王府的护卫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拔刀护住顾南谨，有人惊慌地四处张望。
混乱中，顾南谨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高喊：“雍王刺杀杜相！给本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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