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宫内，檀香袅袅。
萧皇后一袭素衣跪在佛前，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手中佛珠微微一顿。
“来了？”她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可怕。
顾南殇负手而立，冷冷注视着这个曾经权倾后宫的妇人：“皇后娘娘倒是镇定。”
“成王败寇罢了。”萧鸾轻笑一声，指尖继续拨动佛珠，“本宫只是好奇，雍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母子？”
顾南殇缓步上前，靴底碾过地上的经卷：“娘娘就一点都不担心六哥？”
佛珠突然绷紧，萧鸾背脊挺得笔直：“若本宫胜了，这天下是他的。若败了......”她指尖一用力，佛珠应声而断，“他便死！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公平的。”
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在寂静的大殿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南殇眸光一沉：“娘娘既然能如此通透，当年怎么就能对整个东宫下手？”他俯身拾起一颗佛珠，在指尖把玩，“不怕报应吗？”
萧鸾猛地转身，保养得宜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报应？”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雍王殿下这么在意十八年前的旧事，皇上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重要吗？”顾南殇冷笑，“如今这朝堂上，还有谁能阻止本王？”
“哈哈哈......”萧鸾笑得前仰后合，凤钗歪斜，“你果然是他的好儿子！”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那你可知道，当年他明明有机会救辰王，却为了心里那点私心，眼睁睁看着最疼爱的儿子葬身火海？”
顾南殇额角青筋暴起，手中佛珠瞬间化为齑粉：“娘娘不必费心挑拨。”
“挑拨？”萧鸾踉跄着站起身，素白的衣袍在风中翻飞，“你以为本宫在说谎？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位好父皇！”
殿外风雪呼啸，吹得窗棂咯吱作响。顾南殇垂眸看着萧鸾：“娘娘奇怪本王为何还会如此镇定？”
“确实，这不像你，从前提及已故辰王，素来冷静的雍王殿下，总会失了理智。”
“娘娘这些话，本王早就听过了，所以不生气！”顾南殇淡笑一声。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连雍王也会折腰！”萧鸾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顾南殇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娘娘怕是还不知道，六哥已于昨晚在静王府自尽了。”
“什么？”萧皇后猛地转身，佛珠从指间滑落，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凤眸圆睁：“你......你骗我！”
刚刚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全部溃败，萧鸾的伪装全部被卸下。
“本王无须骗人？”顾南殇缓步上前，身上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萧皇后浑身剧颤，精心梳起的发髻散落几缕，衬得她面色惨白如鬼：“谨儿......本宫的谨儿......”
萧皇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扑上前抓住顾南殇的衣襟，指甲深深掐进锦缎：“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谨儿！”
顾南殇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害死六哥的，难道不是娘娘自己吗？”
萧皇后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香炉倾倒，香灰洒在她浅黄色的衣裙上，极为的狼狈不堪。
“本王还有个故事想讲给娘娘听！”不给萧鸾反应，顾南殇继续说道，“隆昌十二年春，萧家小姐与寒门举子私定终身，却被萧老太爷棒打鸳鸯。”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次年选秀，萧家女被选中入宫，而那举子却情深似海，却奈何......终究还是败给了天家。”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声音嘶哑，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晕染，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
“娘娘以为，杜飞鹏为何甘愿为萧家赴死？”
萧皇后如遭雷击，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供桌边缘：“不可能......他明明答应过......”
“答应过永远保守这个秘密？”顾南殇冷笑，“可惜他把你写给他的所有的信信件，都收藏在了家中，这些可都是证据！”
“对了，父皇很是生气，昨天已经下了旨意，萧家满门抄斩！”顾南殇依旧是
萧鸾浑身剧颤，一口鲜血喷在顾南殇靴尖：“我......我要见皇上......”
“父皇说了，”顾南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香灰沾染了的衣袍，“念在夫妻一场，赐您......全尸。了”
“全尸？”她突然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他顾成仓也配谈夫妻情分？”
顾南殇冷眼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冷声开口：“来人，送庶人萧氏上路！”
萧皇后笑声戛然而止，凤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庶人——萧氏？”
“他果然是个无心的人！”萧鸾的视线看向昭阳宫的方向，眼里多了几分悲切。
顾南殇并未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萧鸾 。
当年他的母后，就是被这个女人害的，最后含恨困死在了昭华宫，如今，萧氏也将在这昭华宫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殿外风雪呼啸，两名内侍手捧白绫与鸩酒缓步入内。
萧鸾踉跄起身，浅黄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她突然仰天大笑：“好啊！好一个轮回！当年薛婉莹死在这昭华宫，今日我萧鸾也要在此了结！”
她猛地抓起鸩酒，仰头一饮而尽。酒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顾南殇......”萧鸾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中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踉跄着向前两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殿中蟠龙柱：“入了这深宫里的人，都是会变得......你的雍王妃不能有子嗣，将来你的后宫热闹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如何自处？”
“你能确保，他不会恨，不会出手害人吗？”
话音未落，萧皇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缓缓滑落在地。
顾南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萧鸾你大可放心，本王的后宫，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萧皇后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挣扎着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颓然的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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