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抵达牧州城外，天色已经快要抹黑，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大军，方才经受过战火 洗礼 的牧州百姓人人自危。
就连南城城头的守军，都比平日多了几倍。
邓子武嘴上安慰众将无需太过担心，自己却登上了城头，满面愁容。
顾浔几人远远看着牧州城，即使过去了一个月，依旧能看到残破倒塌的城墙，以及城内的残垣断壁。
谁能想到，曾经北境最繁华的牧州城，镇北王王府的所在地，北境的行政中心，会变成如今废墟般的模样。
见到眼前的场景，李淳良不由想到安南大战。
不过安南城不过是一座县城，大小尚且不足牧州城的十分之一。
相比之下，安南大战好似不值一提。
“早就听闻牧州大战惨烈，没有想到会惨烈到这种程度的。”
李淳良叹了一口气。
“这不知会死多少人。”
朱重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大战，站在这座小山上，可以清晰看到三面城墙几乎已经不复存在，只剩南面城墙相对完好。
“听说当时驻守牧州的大军，最后只剩邓子武一人了。”
“难怪能抵御戎族，这种有血性的军队，岂有不胜之理。”
顾浔翻身上马，既然来到牧州城，岂有不入之理。
这里算是赵凝雪的家，他自是要去看上一看。
当然，最重要的他进入牧州城，有些人便可稍稍安心，不用时刻提心吊胆。
他对李淳良说道：
“随朕走一趟牧州城如何？”
李淳良知道顾浔心中所想。
“陛下是担心牧州城守军今夜睡不着？”
“他们今夜是注定睡不着了，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朕只是听说牧州的城馄饨一绝，想去尝尝。”
李淳良卸下盔甲，翻身上马，看向朱重。
“此地便交给你了。”
听陛下和少将军要去 牧州城，朱重心中一惊。
方才邓子武极其恶劣 的态度，他是看到了的。
若是邓子武心生歹念，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将军，万万不可。”
李淳良笑着安慰朱重。
“你有一千个心，都尽管放在肚子里。”
“邓子武不敢 对陛下如何，还会好生招待陛下。”
两骑如风一般向着牧州城而去。
“来者何人，为何夜闯牧州城。”
神经紧张的城头士兵，一个个张弓搭箭，只要二人在敢靠近牧州城，无数箭矢便会倾泻而下。
幸好城下二人停下了马，守城士兵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眼中，城下两骑，好似千军万马一般。
现在的牧州城四面漏风，城中守军也不过数千人，倘若这二人是城外大军的死士，射杀他们，城外大军便有了攻城的理由。
李淳良朝着城头高声喊道。
“还请守城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李淳良求见邓将军。”
见到对方是冲着将军而来的，守城将领丝毫不敢懈怠，急忙前去禀报刚离开城头的邓子武。
不多时，邓子武的身影出现在城头，看着城下二人，脸色冰寒。
不请自来，多半是不速之客。
“不知二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莫不是要借我牧州城做军营？”
邓子武出口便是刺话，对于顾浔，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邓将军，我脖颈不好，这样仰着头说话，可是苦了 我。”
邓子武听懂了李淳良的言外之意，迟疑片刻之后，下令道：
“打开城门。”
守城将军满脸慌张提醒邓子武。
“将军，万万不可。”
“这其中可能 有诈。”
邓子武重复道：
“打开城门。”
“可是将军........唉，我这就去 。”
见到邓子武已经下定决心，守城将军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叹了一口气前去打开城门。
咯吱。
城门打开，城门道内塞满了披甲持刀的士兵， 防止城外大军借机夺取城门。
见状，李淳良不由笑道出了声。
“哈哈，陛下，看来你我二人，很受欢迎呐，有这么多人迎接我们。”
他还不忘朝着城头的邓子武一拱手。
“邓将军还是真是客气。”
一般人，这种时候早已经胆颤心惊，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调侃。
两人驱马上前 ，挡在前面的大军自行分开两行，让出一条小道。
两人从中穿过之时，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 他们，如同草原上的恶狼。
邓子武已经在城中等候，看着 顾浔，一脸警惕。
“你究竟什么意思？”
顾浔语气平淡，并未因邓子武带刺的而有半分情绪 波动。
“邓将军，我说我肚子饿了，想要进城吃碗馄饨，不知你信不信？”
“我听你们小姐说城南的徐记馄饨特别好吃，我二人人生路不熟，不知能不能麻烦你带路。”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具体位置的。”
邓子武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顾浔二人入城，是为了打消自己的担忧。
“你就不怕的我杀了你？”
邓子武的话依旧直白，不讲情面。
自从大战结束之后，他似乎是变 了一个人 一般，很难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
曾经的逗逼邓子武好似随着他那只断臂一去不复返了。
“我想邓将军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莽撞人。”
“哼。”
邓子武冷哼一声，吩咐守城将军：
“打起十分精神，守好城池。”
“一旦有风吹草动，无需问我，你自行定夺便可。”
“是，将军。”
他迟疑 片刻，小声凑近邓子武。
“将军，你多加小心。”
交代完事宜之后，邓子武带着二人朝着徐记方向而去。
说是城南了，其实已经不算城南 了，已经靠近镇北王府。
一路上，所见多是残垣断壁，一片焦黑。
当初戎族大军撤退之时，还不忘在残垣断壁上点了一把火。
这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才被扑灭。
本就废墟一片的牧州城，在大火的洗礼之下，更是沦为一片焦土。
近距离 参观牧州城，更能直观感受到当时大战的惨烈程度，比之城外看还要震撼。
“现在知道我北境为了此战，做出了多大 的牺牲吗？”
邓子武语气有些低落，不像先前处处带刺。
“北境替整个中原守住了北方门户 ，可在世人眼中，我们还是罪该万死 的反贼。”
“你们说，好不好笑？”
“所有嘲笑王爷反贼，可他们不知，正是他们唾骂之人，为他们负重前行。”
足可见，邓子武心中憋着一肚子怨气。
不止是他，北境大半数之人，心中都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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