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背景,。”
顾邺微微一笑, 脸上依旧是满脸淡然,并没有半分慌张之色。
“你当真不怕?”
“还是说你以为本官在与你开玩笑?”
陈昌依旧脑袋微微上扬,闭着眼睛, 享受着身后美人的按摩。
“来人,将他收归大牢,听候发落。”
乌泱泱的一大群官兵涌了进来, 不过并未抓捕顾邺,而是规规矩矩的立于两旁。
身为霍家军的第一猛将的安将军不动声色的默默站到陈昌身边。
察觉到事情不对美人手一抖,轻声道:
“老爷.........”
未等小美人的话说完, 陈昌便悠然开口。
“慌什么?”
“继续按。”
陈昌没有睁开 眼睛,依旧一副享受的神情。
孙兴言阔步走了进来,朗声笑道:
“陈大人这般时候,还有这般雅致,当真是难得。”
陈昌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清来人是塞北都护孙兴言,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原来是孙大人,稀客,稀客。”
孙兴言冷声道:
“大胆陈昌,还不速速下跪,你可知站在你身前之人是谁?”
陈昌一脸疑惑的看向顾邺,长安来的,莫非真的是朝廷前来视察的大臣?
“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当今天子,还不速速下跪。”
陈昌脸色一变,他猜过顾邺可能子在长安有背景,或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当今天子。
他甚至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顾邺。
“您当真是陛下?”
顾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
“你说呢?”
噗通。
陈昌吓的跪倒在地。
“微臣见过陛下?”
陈昌一跪,其余人也纷纷下跪。
顾邺上前几步,捡起方才陈昌丢在地上的海东县罪证书。
“陈大人,你可知罪?”
陈昌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看向顾邺,目光坚定。
“陈昌知罪,死不足惜。”
听到陈昌要死,跪在他身后的美人忽然开口 。
“不, 老爷不能死?”
单纯的她红着双眼,目光倔强又强硬。
陈昌冷哼一声。
“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
美人似是没有听到陈昌的话一般,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顾邺。
“老爷是个好人。”
顾邺来了兴趣,哦了一声。
“说说看,你家老爷哪里像是好人?”
唤作宋柳的姑娘红着轻咬嘴唇,揭开自己最疼的伤疤。
“我是一个被许多蛮子玷污的女人,所有人都唾弃我,羞辱我。”
“唯独老爷在我即将饿死之时,将我救回来,没有嫌弃我,将我留在身边。”
“没有老爷,就没有我。”
作为一个女子,她是乱世的悲哀,被戎族蛮子凌辱就算了,就连同胞都唾弃她。
明明她是受害者,为何世界给她的只有冰冷。
于她来说,陈昌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就只是因此,你便说他是一个好人?”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贪图你的 美色?”
面对孙兴言的质问,宋柳目光坚定。
“我只知知道,我衣不蔽体,即将饿死路边之时,路过的人对我只有嘲讽唾弃,我的美色换不来半个馒头,只有满身的口水。”
“美色在成见之前,一文不值。”
“只有老爷,为我停下脚步,脱下风衣,给我一丝温暖和女人尊严。”
陈昌带着些许 愠怒道:
“闭嘴。”
宋柳依旧充耳未闻,哽咽道:
“大人是个好官,只是他不愿向昔日的同袍 挥下屠刀。”
说罢,她跑到一旁,搬出来一摞折子,里面记录的都是朔州贪官污吏的罪证。
这是她陪着陈昌一个又一个深夜积攒下来的。
她时常看到陈昌每落一个字,便会长叹一口气,甚至有时候会掩面痛哭。
罪证录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他昔日的袍泽。
老爷心里装着百姓,却又不忍对兄弟挥出屠刀。
“这些,这些,都可以替老爷佐证。”
“啊柳,你........”
陈昌原本是想责备宋柳的,不过想到陛下都已经出面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老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将他们当兄弟, 他们却只想将你往死里坑。”
陈昌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动这些人,是希望他们能知错悔改。
其次则是因为依旧有不少戎族流寇作祟,不宜大动作清洗这些功勋之臣。
两者相权衡,他能做的便是什么也不做,做一个眼瞎手残的庸官。
他希望有些人兄弟能见到百姓苦难之后,改过自新,算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只是人忽略了人性的贪欲,堕落的兄弟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到了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陛下,罪臣纵容手下官员祸害百姓,乃是不赦大罪,还请陛下赐臣一死。”
顾邺认真看着陈昌,神色凝重,身为君王, 他知道陈昌此举,绝不会这般简单。
只是有些话不方便明说而已。
“陈昌,塞北四州,朔州最为混乱,百姓民怨最大,身为一州刺史,毫无作为,这是死罪之一。”
“其次,明知手下官员有肉百姓, 却纵容包庇,同样是死罪。”
顾邺将手里的罪证折子丢拢回去,轻声道:
“朕,给你辩解的理由。”
陈昌磕头一拜,朗声道:
“陛下,微臣认罪,无需辩驳。”
顾邺看着陈昌脸上的淡然,不是装出来, 更像是早就有了赴死准备的从容。
“无需着急给出答案,朕给你一天时间。”
陈昌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陛下,不用了,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一心求死。”
“不,老爷,你不能死?”
他冷冷瞥了一眼宋柳,冷声骂道:
“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
“滚下去。”
“陛下,还请定罪,最好能在过年之赐臣一死,也好让百姓过一个安稳年。”
顾邺读懂了陈昌的意思。
“带下去,暂且收归大牢。”
“遵命。”
陈昌被关入了大牢,顾邺也 未曾离开刺史府,而是将地上的罪证录一份一份捡起。
一条条罪证列的清晰无比,显然陈昌在上面下了极大的功夫。
看完了罪证,顾浔又翻看了陈昌处理各项事务的折子,心中越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陈昌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他的不作为,更像是故意的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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