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二次战役，夜。
青灵府。
“你的后手是什么？”月光下，李青轻声问道。
“你知道张家老爷子，张诵之吗？”李开霁沉声道。
“嗯。”想到那个看到他就流口水的老头，李青打了个寒战，“怎么了？”
“他就是我的后手。”
“他连伊师都不是吧，莫非你想用他麾下的青衣会去发动人海攻势？”李青不解地问。
对于一名上序列的伊师来说，只要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普通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伊师呢。”
“玉坠没提示过啊…等会，你什么意思？”李青目光一锐，“他是你做的实验？”
“嗯。玉坠上的信息也是我录入的，为了掩盖一个人的身份而把他的保密程度向上提一些，也很合理吧，那些在我闭关时期被策反过来的良莠不齐的部员实在无法全部信任，万一哪天走漏了风声，可算不上什么好事。”李开霁解释道，“在你的实验结束后，我信心大增，于是起了些心思。张诵之一直是青湖实验室最大的资金提供者，你知道洛一川是怎么做到的吗？”
“伊合？”
“没错，准确的说，是洛一川以近乎完美的你作为诱饵，欺骗张诵之，会在实验安全性提高后以你为献祭人帮他进行伊合，从而让他的身体状况大幅改善，由此也可以解决继承人难堪大用的现状。”
“呃……”李青嘴角微微抽搐，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何那老爷子每回看见他都激动的要流口水了。
“所以，夏菱那次跟我回襄国城，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是的，她接了张诵之的单子，哈哈哈哈。不过，说实在的，他的演技颇为不错。”李开霁赞叹道。
“他伊合过了！所以……他对我的珍视，以及五官中流露出的贪婪，其实都是为了欺骗洛一川而做出的。”李青轻声道。
“聪明。”李开霁笑道，“不过也可能是人家真的喜欢你呢，毕竟你这么优秀的小孩，如果是他们张家的继承人，那他一定很满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子当如李小青。”
“……”李青对他的调侃完全无视，“你帮他伊合，是为了偷偷撬洛一川的墙角？”
“虽然话粗，但是这个道理，当时的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只能跟在他身边寻找机会。在完成你的实验后，我信心大增，于是把你已经伊合的事添油加醋一翻后讲给了张诵之听，告诉他，洛一川根本不会把这么好的苗子做他的献祭人，而是会自己留着使用，这一切都只是洛一川为了得到张家资金的支持对他进行的欺骗。”李开霁解释道，“在谈拢之后，他请求我为他进行了实验，并帮他保密，以此留存一个自保的后手，当然我也欺骗了他，我告诉他我的实验成功率更高，对老年人更友好。事后，他便回去了。”
“没了？”
“一个领导青衣会打拼数十年的豪族家主，是不会有很鲜明的立场的，与其和他说清道明正义和邪恶，逼他倒向自己，还不如在明面上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一个知晓他被骗而不忍助纣为虐的过路人。这样会在他心里留下和洛一川的裂缝，并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大，最后一定会在某一刻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还有，你怕张诵之反应过大，人家知道你策反后，你小命不保吧？”
“哈哈哈也有这个原因。”
李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李开霁虽然是生命科学部部长，瞧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胆子可小了。
“他是上序列？”
“不是，张老爷子比较务实，没去过燕山，凭着凤凰城和燕山较近且自身比较老辣、优秀的因素，充其量能达到三重罢了。”
“那，他的献祭人很厉害？”
“和他差不多。”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他的伊术足够诡异！是什么？”李青很快判断出了原因，好奇地问道，“他是序列几？现在的99名伊师的序列表里，有错误吧？”
“013「夺舍」。”李开霁道，“确实有错误，我修改了洛一川那里的信息，把一个和张诵之同天实验却失败了的实验品转移了出去，以执行任务的名义骗了他，对于没有意义的实验品，他一向不怎么关注。”
“什……什么？”李青诧异地看着他，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那这个伊术，可着实有点变态啊！
“「夺舍」并不能任意进行，只有对方伊术和灵魂力量处在极差的阶段，才有可能成功。不过，这仍然值得他去尝试。而且，这个伊术，太适合他了。”李开霁看向星空，“无论如何伊合，又怎么能逆转一具苍老的肉体呢？他迫切希望拥有的，是一具年轻的躯壳啊！”
“还有什么是比不死不老的「机械飞升」「万派归宗」君煜晋更值得他投资的呢？在看到他伊术能力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个人留着，以后一定会是重要助力！”
原来，如此。
……
听到“君煜晋”的自我介绍，在场所有人皆明白了此刻的状况，尤其是早就知道李开霁后手的的沐珅翊等人，骤然松了口气。
发挥作用了就好。
毕竟这个后手和他们并不是一条心，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出手？
但幸运的是，欲望最终战胜了一切。
“你，竟然是伊师！”洛一川不可思议地看着“君煜晋”，脸上如死灰一般绝望，“是那叛徒做的，一定是他做的！他蒙骗了我！”
“作为一个领导者，这方面我得教教你，如果你不能给每个人公平、公正的福利待遇，甚至不了解自己员工的所求所想，那你这个团队注定不会成为铁板一块，四分五裂是注定的事，你根本没有权力去责怪别人另起灶炉。”张诵之老辣地笑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出色的伊术科学家，但是在骗人这方面，你有些不自量力了。想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冤大头？你再看看，你倾尽数年心血炼制成的完美身躯真是美妙极了啊！”
“张！诵！之！”洛一川的身体已经趋近虚无。
“既然已经死的明白，就不要有什么遗憾了，男子汉大丈夫，棋差一着就是输，大大方方地死，好过逆天而行地生。”张诵之驾驭着新的躯体来到洛一川面前，伸手直接掐住洛一川的脖子，后者的身体开始加速虚无，半分钟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次，没了「以命换命」，洛一川也没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正所谓，
玉宇琼楼终幻渺，善恶到头终有报，金枷玉锁何时了，天理昭昭，岂让奸邪笑。
孔万晟看着洛一川身影消散，感受着他的生机彻底溶解于天地之间，平静如水的目光终于有了一刹那的水花。
当然，也只是一刹。
而占据了君煜晋身体的张诵之，双手背后，看向了来势汹汹的生命科学部成员。
“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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