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良平也没想到，项小满会对林如英来此这般气恼，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有管他，问燕朔：“军中可有领兵将校？”
“只有几十名百将。”燕朔叹道，“我昔日麾下将领，或死或被囚，已经不剩一人。兵力不多，千人都尉就由你北凉旧部暂时担任吧。”
赫连良平颔首，随即让贺羽、贺先、贺朝三位昔日王府典军往阵中点兵，各领一营都尉，以「骁骑」、「锐骑」、「飞骑」为三营命名。
剩余一千七百铁骑与三千轻骑则就地打乱重组，聂云升领两千，贺霖为副手，称「龙骧营」；张峰领两千七，燕朔从旁协助，唤「凤翥营」。
至此，五营齐备。
各营互相熟悉间，十辆装满了甲骑具装的大车缓缓而来，赫连良平当即指挥龙骧、凤翥二营先行配置马铠。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二营近五千骑，模样大变。
聂云升看着面前这两队威风凛凛、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重甲铁骑，心跳如鼓，眼睛不自觉有些发酸：“公子，我现在不再怀疑你之前作的保证了。”
赫连良平淡淡一笑：“时间紧迫，不然另外三营也会全员装备。不过也不用急，距离明年开春还有几个月时间，山寨夜以继日，总能全部打造出来。”
聂云升重重地点了下头，又问：“这些马匹初次佩戴此等重物，能否承受得住？”
“逸恒勿忧，燕朔手中战马皆是经过数年训练出来的，每一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稍一磨合就可上阵杀敌。”赫连良平宽慰了一句，随即又说，“只是长矛未曾配备，仅有马刀盾牌，战力还是稍显不足，另外还有弓弩……”
说着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不由眉头微皱，拍了拍聂云升的肩膀，“慢慢来吧，你先去领他们熟悉熟悉，我去那边看看。”
聂云升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项小满与何文俊，抱拳道：“公子自去，我这便开始练兵。”
赫连良平嗯了一声，迈步走向项小满二人。来至身前，见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不禁淡淡一笑：“这是怎么了？”
“公子说说他吧，我是没办法了。”何文俊指着项小满，一脸无奈，“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活脱脱一头倔驴。”
项小满瞪了何文俊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
赫连良平知道二人是因为林如英的事争吵，思忖片刻，笑道：“小满，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能回答上来，我来帮你劝嫂夫人，并且让她不生你的气，如何？”
项小满猛地扭过头，狐疑地打量着赫连良平，沉默片刻，一抬下巴：“你问。”
“你的武艺比之嫂夫人如何？”
项小满立即回答：“以前打不过，现在应该是我强一点儿。”
“那，你与嫂夫人沙盘演兵，孰强孰弱？”
项小满有些犹豫：“以前十有八败，现在……现在不好说。”
“前几日嫂夫人领三百护卫固守山寨，换做你，能否比她做得更好？”
“这……”项小满眉头缓缓皱起，沉默许久，才说，“我想，最好也就那样了吧……”
“既然如此，那你也回去吧。”
项小满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赫连良平不冷不淡地说道，“不论武艺、兵法、实战，你与她皆是不分伯仲，她既然不能领兵，你又凭什么？”
“你，我……”
“什么？”
“她，她……”项小满你我她她了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何文俊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项小满向来敏感，他是生怕赫连良平把话说得重了，再让其心里产生什么阴影，忙道：“公子……”
“善才无需多虑！”赫连良平摆手打断，“他要真是被我三言两语说得自甘堕落，那还造什么反，戡什么乱，干脆自缚手脚，降了刘文康算了。”
远处突然传来聂云升等人冲锋的号令，五营兵马，近七千轻重骑兵，犹如一股旋风在草原上骤然刮起，马蹄踏踏，卷起枯草尘烟，形成一条土龙蜿蜒数里，气势骇人。
项小满望着他们远去，长长叹了口气：“我承认姐姐巾帼不输须眉，可林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彦文大哥被害，林伯伯久卧病榻，林老三自那次受伤后，身体落下病根，别说习武，日常劳作都无法承担，四姑娘和小五更不用说了，那就是两个孩子。”
“战场凶险，说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都是轻的，姐姐若再有失，林家该怎么办？”他转头看向何文俊，“何大哥，姐姐是你的妻子，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你自己也是家破人亡，这滋味是什么样你比谁都清楚。”
何文俊略有失神：“你说得有理，但如英的心愿你也该知道，她……”话到一半，却不知后面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无奈一叹，沉默下来。
项小满又盯着赫连良平：“大哥，我且问你，若是良卿……”
他正要再说，却被一声呼喊打断。扭头望去，南方一人一骑策马而至，抱拳道：“主人，有刘文康的最新消息。”
“快说！”
楚江急道：“昨夜有影卫快马回报，刘文康大军于前日深夜突然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项小满本就心情不悦，此时一听到这句话，当即便厉声喝断，脸色一沉，目光带着刀锋，“什么叫不知所踪？！”
“临危不乱，乃是领军之将的基本，你急什么？”赫连良平斥道，又问楚江，“究竟怎么回事？”
楚江语气凝重：“三日前，刘文康大军行军至定安郡外，入夜，背靠草原扎营修整。只是到了早晨，影卫才发现两万兵马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片空营，以及千余名步卒。”
“这怎么可能？两万大军啊，一夜之间消失，难道他们还会遁地不成？”何文俊一脸不解，心下思忖，蓦的，眼前精光一闪，“楚江，你说他是背靠草原扎营？”
“不错。”
另外两人听到何文俊的问题，也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项小满忙问：“那影卫监视时，是在什么方位，或者说，可监视草原方向了？”
楚江显然是愣了一下，再说话已经不如之前言简意赅：“草原广袤，一览无余，影卫监视时，自要隐藏身形，当在营地南边，必不会往草原上去。”
项小满与赫连良平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看来是没错了。”赫连良平说道。
项小满点点头，当即说道：“楚江，立即多派影卫往草原上去，务必寻到刘文康大军所在，另外，村子周围也要加派人手。”
楚江领命离开，项小满又望向奔回来的一众骑兵，喃喃自语，“真是麻烦，难道要重作策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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