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离开,九疑换了件寝衣,然后侧身仰躺在窗下矮榻上,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榻边垂落,铺散在熏笼的穹顶之上。
翌日晌午,常顺带人来抬屏风。
为着不引人注目,是从角门进来的。
见屏风被抬走,还不忘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双手奉上。
“娘子,这是屏风的尾款,一共两千两银票,请您过目。”
九疑正站在原先放置屏风的位置,没有伸手去接。
当初她说的是定金三百两,总数一千五百两,就这还是为了戏弄封正报的高价。
他却说不够,然后给了一千两的定金,扬言要用最好的,就连凤凰尾羽的珍珠都用的南洋进贡的东珠,无一不精。
可成本还不足两千两。
如今这两千两尾款,加上先前的一千两定金,整整三千两。
这笔账算下来,她竟平白多得了一千多两。
这屏风是进献给太后的,便是分文不取也是她、是栖针阁占便宜。
常顺见她迟迟不接,双手捧着银票,姿势有些僵硬,额角微微见汗。
“都督吩咐了,娘子的手艺千金难求,用料又皆是上乘,原该是这个数。”
九疑知道常顺就是个办事的,她若是不接,常顺回去不好交代。
终是示意霜儿接过。
“有劳。”
常顺松了口气,躬身离开。
九疑用过午饭就开始睡午觉,一觉睡到天色擦黑才睁眼。
绣娘走了,宅子里果真清净多了。
可俞修这边,并不清净。
俞修今日受邀到礼部侍郎府上参加寿宴,本是推脱再三,偏那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李恪一个接一个帖子递过来,言辞恳切,倒叫他不好再拒。
礼部侍郎府上的寿宴办得极体面,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一架十二扇的紫檀木雕花屏风。
李恪一见到俞修便热络地迎上来,亲自引他就座。
不仅如此,自己还坐在他身侧。
坐的近,自然什么都看得清楚。
他若是女子,定会为俞修的才气和面容折服。
那双眼睛抬眼看人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既显矜贵又不失风致。
妙哉。
只是,今日显然比之前在教坊司见到时多了几分憔悴。
他先前打听过,俞修春闱结束方知丧妻,今日此状,可见是长情之人。
“前几日拜读昭远在《文渊集》上那篇《漕运考》,立论精辟,文采斐然,家父阅后也赞不绝口。”
李恪说完,便有几名士子附和。
俞修微微颔首,声音清润:“诸位过誉了,漕运一事牵涉甚广,拙作不过管窥之见,尚有许多未竟之处。”
李恪眼中欣赏之意更甚,又叫小厮递来文章让俞修品评,他等这一日等了许久。
席间众人谈笑风生,直到夜幕低垂,俞修去更衣,忽而听见墙那边传来的交谈声。
“许久没见周家大姑娘和那位表姑娘了。”
说话的是安远伯府孙家的二少夫人秦氏,一个多月没见到二人,方才偶遇陈盈,难免想起这事。
听见周家大姑娘,俞修知道说的是周姝宁,脚步不由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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