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和李世民这一番震怒不同，在路上赶路的程咬金，已经提前看到了这一则来自交州的消息。
此时山中雾气迷蒙，脚下的道路却平坦不已，行军之时，还有商贾在后面跟着。
“老程，我看那交州现在已经被围住了，按照陛下之前的消息，交州里面的粮食可没多少啊。”
“那怎么样，咱也飞不过去啊，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咱俩这一路，有点顺利了。”
程咬金盯着那些夜色之中正在扎营休息的商贾，一身便衣缓缓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老朽有个事情想要问问。”
跟商贾比起来，程咬金又黑又老。
那商贾看到程咬金模样不像是一般人，笑呵呵拱手。
“先生客气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你们跟在那大军后面，一路上赶路极快，每日也只休息一会儿，这是为何。”
商贾笑了笑：“先生问到点子上了，我们这种小生意的，赶路越快，进货就越快，回来的越快，卖货就越快，这么干，同样一个月，能多赚不少钱呢。”
这个道理，程咬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明白的。
“你们难道就不怕官兵吗？”
要知道，这个世道，官兵可不是善茬。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是身份更加低微的商贾。
“这倒是，我们有交州那边发的牌子，说是遇到官兵，就亮出来。”商贾拿出一个木牌子，上面刻着交州王行商几个字。
“这真的行吗？”
商贾算是看出来了，笑呵呵递过来一块儿卷饼，里面夹着大葱。
“一起吃一起吃，这说来话长啊。”
“咱们以前的商人是不去南方的，山高路远，道路艰涩，路上还有山贼。”
“可自从交州那边开始制盐之后，就不一样了，商贾一多，在沿途的地界都会花钱，收购特产，或者带着一些货物到路过的地方售卖。”
咔嚓，商贾咬了一口，继续说道。
“后来吧，各地只要是这条路上的，都开始修路了，虽说不如交州那边修的好，可至少也平整了一番，赶路的速度，就快了。”
“再加上，这一路吧，各地官员，只要剿匪，交州王就会给他们一些甜头，我是商贾，虽然浅薄，却也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您看这些官兵，但凡他们抢我们的东西，只要跟交州王说了，立马就会有人到长安查，上次查到的好像是什么姓王的，听说是豪门世家，就十天不到，那人就被人吊在长安城外了。”
这件事程咬金听说过，他当时听到太原王氏的人被吊在长安城外，还跑去看乐子。
本以为是这人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听说幕后之人，要了十万贯才肯放人。
好家伙，六殿下做事，等于说是打通了交州和长安一整条路啊。
“这卷饼真香啊。”
程咬金巧借卷饼，掩饰了自己的震撼，随后笑嘻嘻指了指马车：“咱车上都是啥货啊。”
“嘿嘿，不怕跟你说啊，放在以前，任何人敢问，那一定是有图谋之心，现在啊，咱不怕，这上面都是从长安带过去的特产，有些东西，只有中原有，南方那边北方人很多，他们也想家，也想念家乡的味道啊。”
程咬金惊讶不已。
“对了，我听说南方在打仗，你这现在过去，咋做生意啊。”
那商贾淡定一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也是做生意的吧，这就对了。”
“我跟你讲，全天下乱套了，打仗了，生意做不成了，交州依旧正常进行。”
商贾神秘兮兮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我在交州有熟人，他之前就跟我说，西南那帮人别有用心，交州王防着呢。”
“防着？交州粮食多不多？”
“这位老先生，你可不能用多不多来形容了，交州之地，只要交州王在，粮食，奇珍果蔬，各类奇思妙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咱这些商贾，可是受恩于人，哪怕不多，咱也得带过去，支援交州。”
程咬金有些错愕，随后想到这一路，他还看到了不少奇怪的景象。
比如，那个花车里，似乎是长安曾经的花魁，花车香满路，朝着交州去。
还有不少年轻人，一看就是读书人，他们也朝着交州去。
“这人，都往交州跑啊这是。”
程咬金啃了一口卷饼，感慨着。
商贾神气活现起来，看，又是一个雏儿，看我给你炫耀嘚瑟，不，给你讲解一番交州的神奇之处。
“可不是嘛，老先生，你想去交州做生意，那一定是这辈子最伟大的决定啊。”
“在长安，咱商贾可活的跟乌龟一样，头顶上不站着人，咱敢开张么，读书人没有靠山，敢说自己识字吗？”
“交州不一样啊，交州那边，拿钱做事，拿钱进货，明码标价，能不能赚钱，看你勤快不，看你本事大小，但绝对没有人因为你身份低微而轻蔑于你。”
“交州王说过一句话，我亲耳听到，至今想到，依旧心潮澎湃。”
程咬金心中疯狂震撼，这六殿下，做的事情，难道已经如此恐怖了么？
“说了什么？”
“来了，就都是交州人。”
程咬金离开的时候，带着不少卷饼回来，二锅头也带了两壶，军中不让饮酒，但他心中充满了愁绪。
“老黑，我知道你想说话，但你听我说，喝点酒也没事，行军不耽误，关键是，交州啊肯定没事。”
程咬金看到尉迟恭想开口，刚刚脱鞋的手直接捂了上去，开始了他落寞而无助的倾诉。
“这交州啊，指定没事，咱们过去，正好见见冯盎，体验一番新奇。”
……
商贾不傻，这就是程咬金的逻辑。
此时交州，大雨停了，天空黑云散去，月朗星稀。
城中，李愔背着手，面前三匹高头大马上分别是李恪，李恽，李佑。
“一会儿冲锋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最关键的是，扔完东西，一定要快速离开，马儿耳朵堵住，哪怕受惊，你们也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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