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个砸窗而入，企图弄死李响的人，正是早早死在上个轮回，却一直游走在各个线索中的——袁海静。
袁海静松开手，满脸愕然地看着易舟。
李响滑落在地，揉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记得我？”袁海静问。
易舟长叹一口气，紧紧拥抱住了袁海静。
她瘦小而饱含巨力的身体，就那么被他箍在怀里。
易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也总归是知道，在上个轮回中，初见时的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七百多次轮回中，这个女人又有多少次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
就像他记录在铁盒里的那无数的线索中隐藏的信息那样——她是他最好的伙伴，以及胜似亲人的姐姐。
袁海静怔了片刻，脸虽被堵在易舟的胸膛上，却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这导致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如同捂在被子里。
“听着，祂就要来了……你会被祂发现的……”
“你必须赶紧离开津心，不能入院。不然的话……”
易舟有点想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执着，哪怕自己都喊了她的名字，她还是坚定地劝说自己离开这里。
“嘘。”易舟说了一句。
他松开了袁海静，向后撤了一步，认真地端详着她。
上一次见面时，袁海静形容枯槁，身体如烂透了的叶子一样萧索，瘦的皮包骨头。
但现在，她脸色看上去好多了，红润饱满，轮廓是柔和的。
重生的节点不过向前推移了两个多月，她的外形就有着天壤之别，天知道这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易舟侧过头问像一滩烂泥一样堆在墙角的李响：“你没事吧？”
李响摇了摇头说：“命大，还活着。”
确实命大，易舟可是看过袁海静进屋杀人的监控，他深知袁海静的力属性的本能力到底有多强大。
自己但凡喊慢一秒钟，李响就是头首分离的下场。
“阿静，别动手，李响是自己人。”
袁海静质疑地看着易舟：“什么自己人，不要相信李响！”
李响苦笑了一下，咳嗽一声：“之前你让我帮你躲避例行检查的时候，可没那么想杀我。”
袁海静脸上更震惊了：“你……也有以前的记忆？”
李响说：“是，跟你一样。”
袁海静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李响搞到一起去了？”
“这事要说的话，就有的聊了。”易舟说，“我知道你曾经留下线索给童夕，上个轮回他转交给我了。这一次，我们可以相信李响。”
袁海静看了看易舟，又看了看李响。
“他给你洗脑了吗？你怎么可能相信他？”
眼见着袁海静眼里又起了杀意，易舟只能赶紧按住她：“不是，我们确实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袁海静说：“可是，说不要相信李响这件事，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
袁海静点了点头。
“你既然接收到了童夕的信息，那么你有没有看到我房间里的东西？”袁海静问。
她边说边警惕地看着李响：“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说吗？李响他还在这里呢。”
易舟说：“无妨了，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袁海静对此表示怀疑：“目前就算你有记忆，应该也是只保留了一次轮回。‘不能相信李响’是我们之前那么多次轮回总结出来的结果。而且你无数次地跟我强调过这件事，我不认为你现在推翻它是正确的……”
易舟迟疑了一下，问：“阿静，你经历过多少次轮回？”
袁海静毫不犹豫地说：“加上这一次，是七百六十五次。”
李响显得非常惊讶：“七百多次？我只有四十三次。”
易舟没想到，袁海静轮回的次数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一次都不差。
像是怕被李响偷听到，袁海静只能使出特别原始的加密手段，她踮起脚尖，趴在易舟的耳朵边，极小声地问：“那么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留在我病房里的东西？”
“你是说墙壁里的铁盒？”易舟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说。
“是。”
“看到了，里面有很多线索，是我留下的记录。”
袁海静用气声说：“既然如此，你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你更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李响他不单纯，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完全是在捣乱和搅局。至少之前，我们都没办法确定他的立场。”
易舟用回了正常的音量：“之前没法确定李响的立场，是因为李响之前没有立场。他的立场，就是他自己。他有他的目标。”
“但是我说了，这一次我们达成了一致。李响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权衡。”易舟说。“我也坚信一个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除非是利用，但那并不是对待‘伙伴’的方式。”易舟说。
袁海静不说话了。
她对易舟向来是深信不疑，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就好。
“说起来，你刚才说‘都是我告诉你的’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帮我布局的，不都是你吗？”
袁海静说：“当然不是。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任务就是帮你记录，替你执行，或者说在你不在的时候稳定津心的局面。”
“……”
“所有线索的收集和推理，比如用人的甄选，信谁不信谁，全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你。”袁海静说。
曾几何时，易舟以为，袁海静是帮忙布局的人，她深埋各种线索，跟李响两个人一明一暗，都在引导，在推波助澜。
却没想到，袁海静背后真正的推手，竟然是易舟自己。
等等。
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个特别的情况，赶紧确认道：“那么，在这七百多次轮回里，期间我也曾经是有过连续记忆的是吗？”
“当然。运气好的时候，你会连续多次带着记忆。但是也有的轮回，事发过于突然，我们没来得及筹谋和躲避，世界就被重置了。若你没带着记忆重新轮回，所有的一切就要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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