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立刻过去擒住袁海静的手，施力向外拉着。
但以他的稍微强化了那么一点的力，怎可与袁海静这种纯力属性的人抗衡。
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住手！你想掐死她吗？”易舟吼了一声。
袁海静眼睛也红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眸中竟然出现了委屈的神色。
易舟捏住袁海静的下巴：“阿静！看着我！你别问秦晚是不是忘了你说的话，我先问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袁海静怔了怔，手上的力量有所松动。
秦晚趁机挣脱了她。
易舟赶紧抓住袁海静的手腕，继续说：“我进津心医院的那天，你在我和李响面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说，从时间的体感上来说，你跟我并肩作战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你还说，我是你最亲密的伙伴，是你想守护的人，我是你的血脉至亲。”
袁海静垂下了眸子：“是，我是说过。”
“你就是打算这么守护我吗？强制干涉我的决定，然后在我进入津心医院，无可挽回的情况下赴死，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挣扎、谋划。这算他妈什么守护，算他妈什么并肩作战？”易舟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榔头一样锤在袁海静心上。
她卸了力，喃了一声“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跟秦晚说的，还是跟易舟说的。
见袁海静最气的节点过去了，秦晚这才走过来，说：“就算你今天弄死我，我也得把事情跟易舟说了。”
易舟松开袁海静，看向秦晚：“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的时候，袁海静跑来我房间。原本，我以为她只是来找我聊天，像往常那样。但是她却跟我说，让我帮她一个忙。而且，她很反常，必须让我先答应她。”秦晚瞅了袁海静一眼，继续说：“她从来没对我提过无礼地要求，我就答应她了。”
“谁能想到，她跟我说让我帮她去死。她让我改变丝袜之类东西的材质，她好在房间里上吊，她说这样能撇干净所有人的嫌疑。”
“她强调了好几遍，让我隐瞒这件事，在事成之前，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易舟……”秦晚说。
“她跟我说了很多，什么为了大局，为了易舟，为了大家伙……她说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但是……”
秦晚低声骂了一句，强忍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想了很久，直到刚刚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我决定叫易舟过来评评理，这件事太大了我承担不起！”
“易舟反复跟我说什么伙伴朋友的。我是不是曾经在以往的轮回里是他的伙伴，我不记得……我也体会不到……”
“但是你……袁海静…我们两个之间的情谊是我实实在在感受到的？既然我们是姐妹，你怎么能让我去做这种事。你这不是害我吗？我要是真帮你死了，你不考虑一下我会不会难受吗？”
秦晚可能是觉得自己哭地特别的没出息，恶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愤怒地瞪着袁海静。
袁海静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但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反胃的感觉再次来袭。
她又跑回厕所干呕起来。
易舟给了秦晚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件事你做得对。拿不准的事情，必须要来问我。”
过了一会，袁海静才从厕所出来。
易舟让她在床边坐下来：“为什么啊，阿静。能跟我说说吗……”
袁海静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办法了……今天我头一次感觉到胎动了。这么多次轮回，这是最早的一次。”
她掀开病号服，露出肚子。
易舟和秦晚的目光同时凝在她的腹部。
那本应平坦的小腹，如今已微微隆起。触目惊心的是，袁海静的肚脐眼已经变成了焦黑的颜色，并以它为核心向外绽放着诡异的纹路。
它们蜿蜒曲折，似古老的图腾，又似鬼魅的爪痕。
纹路的尽头是袁海静变得粗壮的发青的毛细血管。
“你们看……”袁海静的声音难以保持平静，她用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纹路，“我的孩子，是在吸取我的力量作为养分。我能感觉的到，每一天，我的力量都在流逝，而它却在快速地发育。”
她往自己头上摸了一把，根本没用力，指缝间就躺了一把头发。
“易舟，秦晚，正是因为我说过那些话，所以我必须要为当前的整个局面负责。上个轮回，它的发育是很迟缓的，五个多月我才感觉到第一次胎动，然后我才安排秦晚帮我赴死。”
“但是这一次，它生长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如果我不赶紧死，它再稍微大一些，或者吸取的力量足够多了，很有可能会无意识地释放本能力……”
“而那样，可能会导致世界被重置。我不敢冒险。”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显得有些遗憾：“这一次，我们走的比之前都远，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功亏一篑。 ”
泪水滴落到她的手背上：“我已经死了那么多次了，并不恐惧那个过程。不过是一使劲一眨眼的事情。但是，目前很多的局面是崭新的，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再重来一次……”
哪怕是易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嗓子里梗了一根尖刺一样，酸涩而刺痛。
他在袁海静面前蹲了下来，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携带着吴柏树力量的孩子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上个轮回见到的袁海静，会是那样一副半人半鬼的枯槁模样。那是因为，她的精气神都被这个孩子给吸收了。
它的生，完全依靠对母体的吞噬。
从大局来看，袁海静的做法确实没错。
他怪不了袁海静，也怪不了秦晚……
他谁也怪不了。
“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孩子拿掉？”秦晚红着眼睛问。
袁海静摇了摇头：“或许你不记得，但是我们试过很多次了。这个孩子跟我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拿掉孩子我也会立刻死亡。而且有几次我人还没死，只是在引产的间隙，它催生的能力还是引来了祂……导致了世界的重置。”
易舟的脑子有点乱。
难道真的只有让袁海静去死这一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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