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李富真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桌子上的水。班行远用的是中文，刚好为了开拓东大市场，李富真专门学了中文。嗯……为了开拓东大市场专门学的……
“好好的人长这么一张嘴干嘛？”看到有人要经历和她一样的事情，李富真笑成了花。
“刚才坐在下面我就一直在祈祷，三清在上，赶紧结束吧。我不太明白，执行机构为什么要把颁奖典礼搞成一个秀场。我一直觉得，奖项宣布后，其实就应该结束了，至于奖章、奖金什么的随便怎么送过去就好了。”
“科学家们欣慰的是得到了认可，而不是这些虚荣的仪式，确切的说科学发现就是对科学家的最大嘉奖。在场的两千多人有多少是真正关心科学的？我想更多的是把这里当作一个秀吧。”
“从进了这里就是数不清了握手，我觉得进入现场短短的两个小时至少拍了100万张合影，感觉自己不是来领奖的，而是一个热门的景点，一个动物园里的明星，一个被不文明游客拍照打卡的对象。”
“这让我非常不舒服。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我就不来了。这种浮华应该不是阿尔弗雷德的本意，我希望执行机构认真考虑，让颁奖仪式回归本源。”
……
狂喷了一通后班行远进入正题。
“我是多么希望妻子能在这里。这项成果其实是在她的推动下完成的，但是遗憾的是她并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些。但是没关系，她的弟弟妹妹代替她来了。”
听到这话李富真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我的祖父是一名战士，在战场上牺牲了。抚养父亲和我长大的爷爷从战场回来后，去战友家里寻访，发现我父亲并没有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善待，于是就收养了我父亲。”
“……我也不讳言，由于爷爷的出身，在那段特殊的时期过得并不好。为了父亲能够过得好一些，爷爷甚至劝父亲和他划清界限，但是被父亲拒绝了。”
“……后来父亲参军、结婚、生子，为了感谢爷爷的养育之恩，就让我随了爷爷的姓……不堪的岁月结束了，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1979年，父亲牺牲在自卫反击作战的战场……唉……不知道该说不幸还是幸运，母亲在前线演出慰问的路上遭遇了事故，所以并没有承受爱人离世的痛苦。而我，那时候还小，不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虽然有时候也会想爸爸妈妈，但是并不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所以，我并没有像大人那样经历失去双亲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现在想想，我没有任何关于爸爸妈妈的记忆，墙上的照片就是他们的全部。”
“……惠安姐一家是外公外婆的邻居，我很小就被惠安妈妈很好照顾，她就像是母亲一样。”
“爷爷把我照顾得很好，为了让我不那么孤单，爷爷把惠安姐和她的弟弟妹妹接到家里，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对于我来说惠安姐不仅仅是我的爱人、妻子，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一起上学、长大，然后结婚，也做了父母。我经历了很多不幸，但是也收获了最美好的幸福。”
“惠安姐是一个球迷，一次看比赛后说，如果东大能够拿到世界杯冠军，一个人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我反驳她说，就算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也拿不到世界杯冠军……”
班行远并没有煽情，很平淡地讲述着。
“2002年的那场空难几乎要将我击溃了，惠安姐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陷入了沉睡。我至今不敢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我也很想像姐姐那样一睡不醒。但是我还有爷爷，有孩子，我不想等那天姐姐醒了看到他们没有被照顾好，所以只能振作起来。”
“不知道是哪天，我想起了惠安姐说的话。是啊，如果世界杯冠军都能拿到，还有什么愿望实现不了呢？所以我就参加了比赛，遗憾的是姐姐依旧没有醒来。或许是时候还没有到吧……”
“去年的时候，不知道女儿怎么听说了，她问我，妈妈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因为觉得拿世界杯不够让她惊喜？然后就和我一起约定做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就参加了奥运会……”
电脑前的李富真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可能会很失望孩子们解释……他们反而安慰我，说爸爸做的已经很好了，是妈妈的要求太高了，所以需要一起更多的努力。是的，他们一直都在坚持做自己觉得很难的事情，好好学习、做家务、做一个好孩子……还会给我安排他们觉得很难，但实际上很幼稚的事情……”
“非常感谢懂事的孩子，他们没有为难我，让我去证明黎曼猜想或者霍奇猜想这类的难题，不然的话怕是真的要让他们失望了……呃，准确的说是他们还不知道数学的事情，我也因此暂时逃过一劫。”
“……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为了让妻子早点醒过来，我几乎请了全世界这方面所有的权威专家，无一例外的表示了遗憾。但是我却不能因此放弃，连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就如同我们面对的科学难题，坚持下去……总会有找到答案的那一天。谢谢大家！”
全场起立，鼓掌向班行远致敬，一些感性的人还悄悄的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李富真瘫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不相关的人，内心却是如此的绝望。
……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着。班行远那两名韩国门第学生出师也已经快两年了，或者接手家里的事务，或者个人打拼，很快就在圈子里打下了偌大的名声。家里为了表示感谢，送了很珍贵的礼物。因为知道班行远不缺钱，所以特意搜集了几本流失海外的善本，做为寿礼送给了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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