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出不去！我虽只是天心，刚得了仙道。但自幼修持，各种术法烂熟于心，尤以一口气力见长，还能被困死在这里？”
杨培风飞得筋疲力竭，竟难摆脱脚下这片云海。
三十六重天再高那也是个定数，而我之气无穷无尽，必能安稳离开。冷静，千万冷静。
“老天爷您行行好，把我从哪儿来送回哪里去呗？”
“修行修行，修个屁呀！什么鬼日子。哎……早知今日，我还不如安心留在扶风城种地卖果。”
“你到底听见没有？贼老天。”
他只当是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道”，正在与自己为难，越说到后面越是心火旺盛。
“杀了你！”
杨培风暴怒，无边无际的云海被他一道剑气破开。
但这之后，则是更强烈的光芒，从那道缝隙透下，刺痛他的眼睛。
“你以为我会怕吗？”
他不顾一切地变换招式，须臾后，天空好似被划开无数个窟窿。而那光芒更盛。
他每倾泻一道剑意，便有立竿见影的“恶果”降临在身。
“行，行，你赢了。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
“不说？”
“哎，不说便不说吧。”
短短的时间内，杨培风已不知叹息多少。
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往下飞。
大致耽搁了十多个时辰，然后是数日、数十日，数月……度日如年。
急性子的杨培风，期间不止一次欲拔剑自刎，但都因各种莫名其妙的缘由没狠下心。
直到再也估算不出，他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多久。
只记得，他一次次发怒，又一次次妥协，然后又一次次濒临崩溃而全力挥剑。最后又只能无力叹息。
“老天爷，你是真狠啊！我，我惹你了么我？”
杨培风长叹了口气，最后那点棱角也被磨平，索性收起一切神通，直接躺平，任由自己往下坠落。
他睡了一觉，是被人叫醒的，“快要摔死了。”
谁？
谁要摔死了？
开玩笑吧，这三十几重天，老子飞个十年八年都难说离开，能摔死才见鬼嘞！
睁开眼，只见一位青衣“杨培风”出现在不远处，与他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下落。
“又来？”
杨培风一剑点出，对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正中眉心。
与此同时，天的最高处透下一束无与伦比的强光。
他所处的世界开始疯狂崩碎。
参商弯下腰身，眯眼打量着骤然惊醒的年轻人，“识神完全压制元神，而又以莫大恒心伪装成元神。似你这般自讨苦吃的炼气士，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杨培风衣襟被汗水完全浸透，大口喘着粗气，脑袋昏沉，“我这是在哪里，怎么回事？”
参商大致扫了一眼，说道：“有人护住你的肉身，使你魂魄离体，神游天地，就像睡觉做梦。至于去了哪里，梦见了什么，除了你，天晓得。”
杨培风坐了起来，屁股下是自己的宝贝葫芦，周围则还是茫茫大海。
“做梦？”
“似梦非梦。”参商以更模糊的词汇，反而更准确地描述了他方才的经历。
杨培风用力拧了把大腿上的肉，疼得面目狰狞。
他低头望着从衣襟内取出的已经湿透的白纸，愣了许久，到底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机关算尽求而不得，无可奈何反倒如愿以偿，哈哈哈哈，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参商毕竟出身妖族，只略微感知到年轻人的变化。譬如，寿数、伤病，其余诸如“道”之类，那就不用奢望了。
“奇怪啊，按说你现在理应要死不活才对。”
杨培风没有好隐瞒的，“权灵华为十一境定名，与我之大道极为契合。我将要破境，延长一截寿命而已。”
参商大惊失色：“什么名称？”
杨培风冷了她一眼，“人妖有别。”
“小子你找死！”参商又如之前那般，只手就将他提起，目露凶光，“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可别再要找不痛快。”
杨培风波澜不惊道：“看样子，他们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不说还好，他这一提，参商就更来气，直接“啪啪”两声，赏了杨培风两个清脆的大耳巴子。
木子凉向她打听一个人、鄢北风问一件事，卢钦则是要一件小玩具。
她打不过，逃不了，还能怎么办？
为了脱身，只能任其予取予求。
她闯荡江湖至今吃得最大的血亏，就因眼前这个独臂小混账！
杨培风挑眉道：“你要什么？”
参商道：“去九幽。”
杨培风道：“先还我寿数。”
参商秀眉紧皱，抓着他衣襟的手再度用力，“你烦不烦，你天赋这般好，将来道行够了，活个几千几万年有啥难处？”
杨培风不为所动，“我偏要这五十年。”
参商满脸愤慨道：“已经吃了，没有！偏要也没法子。”
杨培风轻叹了口气，果然世上很难有两全其美。
这不，他刚重获新生，扭头就羊入虎口。
参商啊，足可同“与祸”齐名的妖精，看着虽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但要收拾他，不就翻翻手心的事？
参商叹息着放下了他，烦闷难当，“姑奶奶看出来了，你真不怕死。更不怕我。”
又臭又硬，天下哪找这种混账？
杨培风则啼笑皆非道：“倘若你是个面貌丑陋的老巫婆，我肯定是怕的。我虽已有心上人，不近女色，但瞧你这副模样，我真的很难从心底害怕。”
“你们妖精迷惑人心的天赋本领？”
参商满脸不可置信，“啪”的一巴掌又甩过去，怒道：“滚蛋！你修行不够犯了贪嗔痴，好酒色想女人，不好好反省引以为戒就罢了，反怪姑奶奶天生丽质？你要脸么？还有，我这具肉身，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哎！”
杨培风脸色一沉：“你杀了她？”
“化形，化形知道吗，蠢才。”参商说完，赶紧拍了拍嘴角。
她什么人，大妖啊，需要向一个天心境小子解释？
自甘堕落！
接着，遂听杨培风鬼使神差道：“你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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