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潮涌
广州大帅府的议事厅里,檀香的烟气混着焦灼的议论声,绕着梁上的鲤鱼纹雕饰打转。
赵老头捧着账册,手指在 “里海军费月耗三万两” 的字样上重重一点,声音带着急颤:“山长!自黑泥滩开战以来,军费已耗去四十万两!虽有玻璃厂、酒厂、自行车厂的进项,可银行的存银也仅余五十万两 —— 若再往波斯增兵,财政必崩!”
吴大用也跟着附和,手里的图纸皱成一团:“山长,造船厂正赶造新舰,钢铁厂的高炉日夜不休,江西来的矿石,运费已涨了三成。”
“各府县都来报,壮丁多去了工厂或军营,农田虽有曲辕犁,却也缺人手 —— 再扩战事,恐影响农业生产啊!”
议事厅里的官员纷纷点头,三叔张汉虽没说话,却也皱着眉 —— 两线作战(贝加尔湖与里海)已让兵力分散,若再往波斯增兵,兵力恐怕不足,万一国内生变,风险太大。
李奇坐在上首的檀木椅上,指尖敲着桌案上的里海舆图,图上里海城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三层。
他抬眼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诸位只看见军费耗银,却没看见里海若丢了,会是什么后果?”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里海往中原的路线:“里海是大明在西亚的屏障,奥斯曼残余势力若占了那里,下一步就会联合波斯部落,顺着丝绸之路往甘肃、陕西打 —— 到时候,战火就烧到家门口了!”
“现在耗银,是把战争挡在国门之外;若现在退了,将来耗的就是百姓的命、大明的江山!”
李奇没有说自己的心思,他要从这里进军,把躲在欧洲的多尔衮给打残。
赵老头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却被李奇递来的一份密报拦住 —— 密报上写着 “贝加尔湖明军已推进至雅库里姆,里海张又鸣需建造新舰三艘、弹药两千余发”。
李奇指着密报:“张又鸣在黑石礁破了奥斯曼的阴谋,可他们还有残余势力藏在波斯湾 —— 若不趁势清剿,将来必成大患。”
官员们沉默了,虽然这都是事实,但自家的实力摆在这里,实在支撑不起远隔万里的两线作战,檀香的烟气渐渐散淡。
没人否认李奇的话,可财政的压力像块巨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卫捧着一份捷报冲进来,声音带着喜色:“大帅!日本银矿公司的押运舰队到了!三艘海船,满载白银,足足有六十万两!”
广州港的码头边,朝阳刚把海面染成金红,三艘挂着 “大明银矿” 旗号的海船就破开晨雾,缓缓靠岸。
水兵们踩着跳板跳下,腰间的短枪映着晨光,他们身后的货舱门被打开,一箱箱用黑布裹着的银锭被抬出来,放在码头的青石台上 —— 黑布掀开,雪白的银锭泛着冷光,引得周围的商人纷纷驻足,倒吸冷气。
“六十万两啊…… 这得装多少辆自行车!” 一个卖玻璃镜的小贩喃喃自语,手里的镜子都忘了擦。
旁边的绸缎商笑着接话:“你没听说是大帅在日本开的银矿?听说那里的银砂多到挖不完,每月都能运回来几十万两!”
押运官陈武走到码头的账房处,将银锭的清单递给户部派驻的官员,清单上 “日本佐渡银矿月产五万两” 的字样格外醒目。
“这是本月的产量,另有十万两是之前存的,一并运来解军费之急。” 陈武擦了擦额头的汗,“路上遇到几波倭寇的残余势力,都被咱们的战船打跑了。”
岛国虽然已经征服,但大海茫茫,倭寇却是不少的,各种势力的战船,出海则为盗,入港是为民。
官员们忙着清点银锭,码头上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飞快传遍广州城。
赵老头闻讯赶来时,正看见工人将银锭装上马车,往大帅府的方向运 —— 每辆马车都插着 “国库专用” 的黄旗,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 “轱辘轱辘” 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之前的担忧。
“山长果然有后手!” 赵老头松了口气,对着身边跟着的书记员笑道,“有这六十万两,里海的军费能撑三个月,造船厂的新舰也能如期完工了!”
书记员点头附和,目光却被码头边的商船吸引 —— 几艘运玻璃镜和自鸣钟的商船正准备启航,水手们忙着搬货,商人们围着账房结算,一派热闹景象。
广州的街头,比码头更热闹。
靖海路的商铺里,玻璃镜的柜台前挤满了人,掌柜的拿着新到的 “折叠镜”,笑着介绍:“这镜子能折起来,揣在怀里方便!只要五钱银子,比欧洲的威尼斯镜便宜一半!”
一个波斯商人当即买了十面,说要运去里海卖给部落首领。
旁边的自行车铺更热闹,伙计们正组装新到的 “山地车”,车轮比之前的款粗了一圈,车架上还装了放货的木筐。
“这车子能走山路,运货比驴还快!” 伙计拍着车架喊,几个从佛山来的货商围上来,一下订了二十辆。
街尾的小吃摊前,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卖云吞面的摊主一边煮面,一边跟客人聊天:“听说了吗?城外的造船厂又开了两个船坞,招了上千个工人,每日管三餐,还发两百文工钱!我儿子就去了,说要造能去欧洲的大船!”
客人笑着点头,指着远处的烟囱:“何止造船厂!炼铁厂的高炉都加到十座了,日夜冒烟,听说炼出的铁能造三十斤的大炮!还有纺织厂,新出的‘西洋布’,听说专门卖给黄毛,那些黄毛可比塞外的胡人懂货!”
城外的造船厂,果然一片繁忙。
十几个船坞里,工匠们正在打造新的蒸汽战船,船身的熟铁板堆在一旁,铁匠们挥舞着铁锤,将铁板敲打成需要的形状。
监工的官员拿着图纸,对着工匠们喊:“大帅要这三艘船下月完工,可是要远征万里海疆 —— 谁要是偷懒,可饶不了他!”
炼铁厂的高炉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工人们推着装满铁矿石的小车,往高炉里送料,炉口的火星溅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管事的拿着账本,自言自语的说着:“本月炼出熟铁五万斤,又要造炮,自行车厂又要用,产量还是不够啊!”
夕阳西下时,李奇站在大帅府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的造船厂和炼铁厂,烟囱里的黑烟在暮色中连成一片,像一道道黑色的脊梁,这些后世被视为污染的黑烟,此刻李奇却觉得是那么的香甜。
广州港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已渐渐亮起,商船的锚链声、码头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生机与活力。
“战争虽耗银,却也逼着工厂进步。” 他轻声说,“自行车从只能走平路,到能走山路;火炮从十二斤,到四十八斤;白银从靠国内开采,到能从日本运来 —— 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进步。”
赵老头想起街头的景象,接过话头:“百姓们虽忙,却也有活干、有钱赚。玻璃厂的女工,每月能挣三百文,够养活一家人;造船厂的工人,还能攒钱买自行车 —— 比之前种地,日子好多了。”
“这就是把战争挡在国门之外的意义。” 李奇望着夜空,眼里闪着光,“里海的仗打赢了,大明的商路就能一直通到欧洲;贝加尔湖守住了,西伯利亚的皮毛和银矿就能为我所用。到那时,不用再靠战争催生经济,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远处的钟声传来,是城西的自鸣钟厂在报时,清脆的钟声在广州城的夜空里回荡,像在为这场未竟的战争,敲响前行的鼓点。
没人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但广州港的白银、街头的繁华、工厂的烟火,都在告诉所有人 —— 大明,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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