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多少关于他们行动的线索？”陆阳问道。
叶婉如摇了摇头。“线索不多，他们行事非常谨慎。目前只知道，他们近期会有一次重要的物资交接，很可能与那几起失窃案的军火有关。”
陆阳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是重庆城区的详细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可疑的地点。
“我们必须先找到他们的老巢。”陆阳沉声说道，“只有拔掉他们的根，才能彻底瓦解这个组织。”
叶婉如凝视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从他们的活动规律来看，他们应该有一个秘密的联络点，或者一个安全的藏匿地点。”叶婉如轻声说道，“我们是否可以从李明身上入手？”
陆阳挑了挑眉，看向叶婉如。“你的意思是，跟踪他？”
叶婉如点了点头。“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也是最危险的办法。李明为人谨慎，反侦察能力很强。”
“我知道。”陆阳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重庆朦胧的夜色。“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冒这个险。”
“跟踪任务，我亲自去。”陆阳语气坚定。
叶婉如却摇了摇头。“不，你不能去。你现在虽然被军统召回，但警方的通缉令并没有撤销。如果被警察发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你在重庆露面的次数不多，反而容易引起田中一郎的警觉。”
陆阳转过身，看着叶婉如，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打算怎么做？”
叶婉如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行动方案”四个字。
“我的身份是军统上校，负责情报分析。我的行动，在军统内部是合法的。我将以新的身份，接近李明，从他那里获取线索。”叶婉如平静地说道。
陆阳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太危险了，婉如。李明不是一般的汉奸，他身边很可能有田中一郎的人在监视。万一你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叶婉如直视着陆阳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这是最有效，也是最快速的办法。而且，我对田中一郎的心理，有深入的研究，我有把握。”
陆阳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但他知道叶婉如的专业能力，也了解她的决心。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陆阳最终妥协，他知道，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他们必须紧密配合。
叶婉如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负责外围支援，提供必要的火力掩护和撤退路线。一旦我发出信号，你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陆阳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能给叶婉如最大的支持。“我会一直守在外面，直到你安全出来。”
“还有一件事。”叶婉如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我还想利用你的‘身份’，给他制造一些压力。”
陆阳一愣，随即明白了叶婉如的意思。他军统少将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开，但对一些情报人员来说，却是具有震慑力的存在。
“你是说，用我杀害张大头的事情，去震慑李明？”陆阳问道。
叶婉如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吴队长吗？我需要一些关于‘夜枭’的传言，要那种能够让人不寒而栗的。”
陆阳看着叶婉如，心中感叹她的谋划。他知道，她不仅要利用他明面上的身份，还要利用他身上那股神秘的，甚至带着几分血腥的气息，去给敌人施加心理压力。
接下来的几天，重庆城内开始流传着关于“夜枭”的各种传闻。有人说他杀人不眨眼，有人说他神出鬼没，还有人说他是一个被军统秘密培养的杀手，专门处理那些棘手的叛徒和间谍。这些传闻，如同瘟疫一般，在重庆的地下世界迅速蔓延，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而李明，作为情报圈子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闻。他本就生性多疑，这些虚虚实实的流言，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让他寝食难安。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引来了军统这个可怕的“夜枭”。
在叶婉如精心策划下，她的新身份——一位从上海调派来的“情报专家”，很自然地与李明产生了交集。叶婉如利用一次偶然的“机会”，以处理一起小规模走私案的名义，与李明所在的商行搭上了线。
那是一个寻常的下午，重庆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叶婉如一身素色旗袍，气质清雅，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正与一位码头负责人交谈。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那个正在与几个搬运工争执的矮胖身影，正是李明。
“李先生，请留步。”叶婉如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官方的威严。
李明闻声转过头，看到叶婉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小姐，你是在叫我？”
叶婉如走到李明面前，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我是军政部特派员叶婉如，有几件事情，想向李先生请教。”
李明心中一凛，但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叶特派员，不知有何指教？”
叶婉如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明。“这是关于最近几起走私案的调查文件，其中涉及到贵商行的几笔不明账目。我们怀疑，有人利用贵商行进行非法交易。”
李明接过文件，眼神快速地扫过，心中已然明了。军统这是盯上了他。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与那些关于“夜枭”的传闻有关。
“叶特派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李明堆起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僵硬，“我们商行一向奉公守法，绝不会参与任何非法交易。”
叶婉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先生，口说无凭。我们需要查阅贵商行的账目，以证清白。”
李明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一旦军统的人介入，他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这个……叶特派员，商行的账目属于商业机密，恕在下不能随意示人。”李明态度强硬起来。
叶婉如脸色一沉，眼神锐利如刀。“李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最近重庆不太平，有些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会引来一些不该招惹的人。听说最近道上都在传一个‘夜枭’，做事雷厉风行，不留活口，专门清理那些不干净的蛀虫。”
李明听到“夜枭”二字，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当然知道“夜枭”的传闻，那些血腥的细节，让他不寒而栗。叶婉如的话，无疑是在敲打他。
“叶特派员，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我需要时间整理账目。”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婉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李先生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军统，向来秉公办事，但也绝不姑息养奸。记住，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说完，叶婉如转身，带着她的助手，径直离开了码头。
李明握着那张名片，如同握着一块烙铁，他抬头看着叶婉如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他知道，军统已经盯上了他，而那个所谓的“夜枭”，更是如同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必须尽快向田中一郎汇报这个情况，寻求对策。他隐隐觉得，这一次，他可能惹上了大麻烦。
与此同时，隐藏在码头对面的茶馆二楼，陆阳坐在窗边，用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到李明额头上的汗珠，看到他眼中的惊恐，他知道，叶婉如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老鼠上钩了。”陆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将望远镜收好，目光落在码头上那艘即将启航的货船上。
夜色沉沉，陆阳和叶婉如并肩走在重庆的街头。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这场任务的复杂与漫长。
“局座安排得够周密。”叶婉如低声说道，“但田中一郎不是傻子，他一定也在提防。”
陆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街角的暗处。“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计划里提到李明会去‘青石巷’的地下酒馆见一个叫‘老八’的情报贩子。”
“那我们就先埋伏在酒馆外。”叶婉如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嗯。”陆阳应了一声，脚步没有停。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了青石巷。巷子狭窄幽深，两边是斑驳的砖墙，巷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上面写着“醉梦楼”三个字。
这间酒馆看起来破旧，却人来人往，门口还站着两个打扮成跑堂的汉子，眼神犀利，不时打量进出的人。
陆阳和叶婉如绕到酒馆后巷，在一处死角蹲下身，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们不能直接冲进去。”陆阳低声说，“里面如果真有日本特务，一定会设陷阱。”
“我同意。”叶婉如点头，“我们可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再行动。”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馆里传出嘈杂的声音，杯盏交错，笑骂连连。直到午夜时分，一个身影从酒馆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长衫，步伐稳健，一看就是个老江湖。
“是老八。”陆阳低声确认。
老八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朝着巷尾走去。
陆阳和叶婉如悄然跟上。
老八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停留太久，继续向前。
“他在试探。”叶婉如轻声道。
陆阳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枪柄。
就在这时，老八忽然拐进一条死胡同，脚步加快。
“不对劲！”陆阳低喝一声，猛地加速冲了上去。
就在他们靠近胡同口时，一道黑影猛然扑出！
陆阳反应极快，一闪身避开袭击，同时右手一抬，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别动！否则开枪了！”叶婉如已经拔出手枪，指向另一个从阴影中闪出的身影。
那人举手投降，脸上露出惊惧。
“你们是谁？”陆阳冷冷地问。
“我是……我是老八的保镖。”那人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刚才是想甩掉跟踪者。”
“甩掉？”陆阳冷笑，“你当我们是便衣警察？”
那人脸色变了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田中一郎在哪里？”陆阳追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联络的。”那人急切地解释。
陆阳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看向叶婉如：“带回去审。”
叶婉如点头，用绳索将那人绑好，押着往回走。
回到军统的秘密据点，戴笠亲自坐在屋内等着他们。
“情况如何？”他问道。
“抓了一个老八的保镖。”陆阳回答，“他说田中一郎可能不在重庆，而是在汉口。”
“汉口？”戴笠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根据他的话分析出来的。”陆阳走到桌边，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老八最近频繁往来于渝汉之间，说明他们在准备转移。而且——”他顿了顿，“那个被抓的保镖提到，有一个叫‘红云’的女人正在和日本人合作。”
戴笠脸色骤然一沉。“红云？你们查过这个人吗？”
叶婉如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资料。”
“立刻查。”戴笠命令道，“她很可能掌握着日本人在重庆的所有情报网。”
“是！”陆阳和叶婉如齐声应道。
离开房间后，叶婉如一边翻看文件，一边问陆阳：“你觉得这个红云是什么人？”
陆阳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如果是真的，那她要么是红党的人，要么就是背叛组织的叛徒。”
“你怎么看？”
“红党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日本人渗透进来。”陆阳摇头，“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叛徒。”
叶婉如点点头。“那就查吧。”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彻夜未眠，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关于“红云”的信息。
终于，在一份旧报纸上找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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