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脸冷了下来，眼中也透出几丝不悦，她扫了眼陆母，缓缓回道：“这就不关陆夫人的事了。”
“陆夫人想给儿子张罗三妻四妾，自管张罗去。我沈家就不奉陪了。”沈母现在愈发坚定了要退这门亲事的念头。
陆母看对方恼了，自觉失言。
她心下虽不屑，却不也敢太过得罪尚书夫人，只陪着笑脸致歉：“怪我说话不过脑，沈夫人莫要生气。姐姐我也真的是好心，女子善妒乃大忌，以后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说罢又凄苦道：“我家川哥儿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他是真心想求娶贵府千金，旁的心思真没听他说过。至于我那侄女，是个可怜孩子，打小父母早逝，投奔我和她姑父，在我家也吃了不少苦，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只愿呆在陆家侍奉我们来报恩。若沈夫人和沈小姐介意纳妾什么的，未来便只让她做个丫鬟侍奉川哥儿左右便可。”
这退的够多了吧？
想到这门亲事自家处于下风，还要答应对方这般要求，再一回想芷昕不求名分的委屈退让，陆母心里很不舒服。
沈母冷笑了声：“陆夫人大概没明白，现下无论你陆家纳不纳妾，我沈家都不打算结这门亲事了！”
“陆夫人也不用替自己儿子叫屈，你想给儿子找三妻四妾，尽管找去，表妹也好，堂妹也好，陆家随意。”
陆母脸也垮了下来，这是撕破脸了不成？他家这么忍气吞声，真当她尚书家女儿是个宝呢？
“沈夫人倒是不客气，沈家若是如此做派，这门亲事，我陆家也高攀不起了。”
就沈家这个态度，尚书千金以后嫁进来得猖狂成什么样？就算儿子要埋怨自己，她也得替儿子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退婚一事，两家夫人终归还是谈得不太愉快，但谈话结果是达成一致了。
再商量好了具体退亲日子，到时候沈家会将聘礼聘金如数归还，且会叫上媒婆，重新签一份解除婚约的婚书。
***
沈母了了这桩难事，回到府里只感到庆幸。
幸好女儿还没嫁过去，要不这婆母也够让她糟心的了。
她知道女儿关心这事谈的结果，回了院里便让霜凝去叫沈知念过来说话。
沈知念上午哪里都没去，只呆在自己院里看话本，想着等母亲回来就去问问谈的如何。
被叫去文华院，她进了母亲屋里，看母亲面上带着微笑，心里也有了数。
沈知念给母亲行了礼，笑着凑到母亲面前，“娘，谈好了？”
沈母温柔说道：“嗯，都谈妥了，这门亲事可以退了。”
沈知念眼睛亮亮地：“有劳娘为女儿费心了。”
沈母拉住女儿的手，让她好好坐下：“我没有提平阳郡主的事。只提了那表妹的事，我们沈家不接受。”
沈知念无所谓，只要能退婚就行，“提不提都没关系，届时平阳郡主自会找上门去。那是他们的事，与我就无关了。”
沈母叹了口气，这两日情绪起伏太大，精神也绷得紧。如今亲事虽然退了，她却还是难以舒心。
她愁以后怎么替女儿再找门不错的亲事。
沈知念温声对母亲道：“娘，怎么还愁着？事情解决了，您该开心点。”
沈母摸摸女儿小脸：“这桩亲事是爹娘没看仔细，现在弃了也罢。娘就是心里有些没底，后面再相看还能不能遇着点好的。”
说罢，想起上午陆母说的话，心里虽然有气却也知道现实残酷，自己遇到陆父实属幸运，可是女儿会不会有这样的幸运？若是真找不到个贴心点的，以后女儿难道不嫁了吗？
她当年嫁给陆父的时候，其实也没指望陆父只守着她。像她爹也有小妾，但爹对娘还是敬着的，后院也没有那么多阴私腌臜事。她本来想着能像爹娘那样她就知足了，谁能想到自己命那么好，夫君专情，疼她爱她，将她宠得忘了外面的世道并不是这样。
如今看，他们把女儿也教得天真了，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沈母心疼女儿：“娘真希望把自己在婚姻上的好运也渡给你。”
沈知念看母亲愁容，宽慰道：“娘，你就莫要愁还没有发生的事了。找得到更好，找不到也没多大事。大不了就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用侍奉丈夫公婆，不用参与妻妾争宠，那日子别提多自在。”
沈母拍了下女儿背：“这说的什么话！女子不成亲，让外头人怎么看？而且以后你爹娘走在前面，你哥哥又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谁能给你撑腰？你要是病了痛了，谁能在边上尽心照顾你？”
沈母越说越难受，眼眶也跟着红了。
沈知念见自己把母亲给说哭了，赶忙拿了手绢给母亲拭泪：“我就是这么一说。该找还是会找的，没说一定要一个人过。但咱们也没必要因为这个而烦恼，这急也没用，累着的是自个的心。”
“而且，我也没有娘说的这么脆弱。我身边不还有春桃春杏他们照顾，哥哥嫂嫂那么好，还能对我不闻不问？再不济我还可以做姑子去，说不定比当高门深院里的主母要舒坦。”
沈母哑口，怎么就要当姑子去了……
沈知念看母亲神色，赶紧收起玩笑，正色道：“我说着玩的。其实吧，我也认真想了想，找肯定还是要找的，不过也得做好找不到的准备。所以我现在也得找些事做了。”
沈母疑惑：“你要找什么事做？找不到的话做什么准备？”
她有点没理解女儿的想法。
沈知念认真道：“我想试着做些买卖，多赚些银钱傍身。有了银子，还怕以后过不好日子？”
沈知念确实有在想这事，她上辈子陷在情情爱爱里，看到的天地也窄。
这辈子知道情感一事强求不来，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约是有点难于登天。
那她这辈子要么妥协去当个温柔贤惠的主母，这个她实在做不来。要么她就继续坚持再找她的一双人，即使困难重重，前些日子她还陷在后面这个路子上。
近段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再活一世还是犯了老毛病，眼里就只看那情爱之事了。
明明还可以有第三条路走，她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替自己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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