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秒，见顾砚没有反应，江染主动窝进去，圈住他已经称得上纤细的腰身。
顾砚静静侧躺在床里，昏暗的光线中，轮廓锋利俊逸，如同精美绝伦的玉雕人像。
他呼吸清浅，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凝望着江染。
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下，似乎在挣扎是否从心所欲抬起，最终却还是没有回抱。
顾砚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抬手，从江染发间轻缓抚过，帮她别了下耳侧的发丝。
他低沉的声线中染着艰涩的哑意：“江染，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这哪有为什么，爱你需要理由吗？”江染又贴近一点，去亲吻他发颤的眼睫。
看顾砚眼眸黑沉呆呆望她，江染又忍不住了：“你过得好苦，我真看不下去了，心疼得阴兵都没考上。”
“你还给我准备了身体，我插队就往上爬，一秒没停今晚刚到。”她一本正经，“现在是哪年了？”
顾砚身子忽然瑟缩了一下，试图避开江染的视线往后挪。
他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抬起，下意识去挡自己的脸。
心绪不稳，顾砚肺腑间划过刺痛，呼吸立即一乱，强压了不到两秒，就死死捂着唇剧烈咳喘起来。
他胸腔里仿佛塞满棉花，连气都快要喘不上，还在挣扎着向后退。
瘦削的指尖因为缺氧而泛白，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他咳得肩背不住耸动，痛苦得像是快要窒息。
江染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帮他拍背顺气：“没关系顾砚，慢慢来不要着急，我去给你倒杯水，等我一下下。”
她速去速回，进卧室一开灯，就见顾砚苍白的手指紧攥着胸口衣服，半蜷着急促地喘息，已经堪堪止住咳嗽。
清瘦的男人眼帘低垂，被喂了两口温水，又被江染抱进怀里。
她抚摸顾砚单薄的脊背，却被他埋着脸躲避。
“别看……”顾砚再度挡住自己的脸，想要从江染的视线下逃离，喉中发出的声音嘶哑涩然，“我现在不好看。”
他心中苦涩又无力，胸膛剧烈起伏，一时间喉中又涌上痒意，压抑地低低咳了起来。
江染瞬间炸裂：“不好看？！哪里不好看，好看死了！谁说你不好看，他是不是瞎了？？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她拍背又喂水，脑中灵光乍现。
江染眼神一暗，声音压低，动用顾砚最爱的招数：“顾总，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纤瘦苍白、脆弱易碎，充满凌虐感的病美人……”她掐住男人尖削精致的下巴，无机质的眼珠里涌上狂热。
“注定要被我狠狠压住，翻来覆去蹂躏宠爱。”江染咬住顾砚水渍未干的薄唇，翻身覆上，手指收着力掐住他的颈部，“说，喜欢不喜欢？”
顾砚鸦黑的眼睫轻阖了下，凹陷的锁骨被她按在指间，心中却奇迹般地安定了几分。
他耳尖发烫着避开了江染的问题，喉结微滚，声线沙哑：“江染，我已经33岁了。”
透支健康，病气缠身，时光的痕迹已经悄无声息爬上他的眼尾。
而和他不同，江染待在这副精心打造的躯壳中，永远都会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顾砚脸上忽然一热，猝不及防间，眼尾已经被江染细细吻住。
江染蹭蹭他眼角初现的一道小小细纹，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又蹭了蹭：“成熟男性的魅力，喜欢。”
“现在我征服欲熊熊燃烧，美人叔叔。”她爱不释手又来，差点把若隐若现的可怜纹路当场抹掉，赶紧悬崖勒马。
顾砚被她啄得眼尾一片薄红，听到这种称呼，心中升起怪异的耻感，很快扛不住在她的抚摸下闭上了眼。
江染仔细一看，他眼角红得快要滴血，耳尖不遑多让。
噢哟，害羞了。
还没叫点更刺激的呢。
江染心里搓手手，忽然听顾砚闭着眼低低开口，黑睫止不住地颤抖：“江染……”
“你刚刚看到了，我是个疯子。”他嗓音哑得吓人，似乎快要说不下去，却仍然没有停下，“我已经不正常了。我会发病，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忽然被江染缠上来的手臂紧紧抱住，整个人都僵住，呼吸滞在发痛的胸口。
江染心中发酸，完全听不得他这样自己说自己：“对不起，是我回来太晚了。”
顾砚压抑着呼吸，仍然没有睁眼看她，像是在等待审判。
江染安抚地亲吻男人发颤的黑睫：“顾砚，你已经坚持了很久，实在撑不下去才会这样，没关系的，只是生病而已。”
“吃药就会好起来，我来监督你。”她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不好也没关系，当我的疯子，我陪你。”
“无论如何我都一样爱你。”江染坚定不移。
顾砚不知何时开始定定看她，眸中漆黑一片，似乎还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低暗，带着茫然的困惑，像是在问江染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又来了，我家可怜巴巴的十万个为什么。
江染戳他微微皱起的眉心：“不知道，可能因为爱情。”
“强大英俊还该死的爱我，我不心动才有问题。”她诚恳坦白，逐渐逼近，“顾总，你是我选定的爱人，这辈子都归我管。”
顾砚心中巨震，胸膛起伏间呼吸越发急促，漆黑的眸中暗色翻涌。
他强自忍耐了两秒，终于忍不住抬臂抱住了江染，毫无节制地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江染被勒得差点没窒息，但她现在不需要呼吸，任由顾砚尽情发泄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汹涌情绪。
男人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战栗，抱着她哭得支离破碎，胸腔都在震动。
他克制着埋在江染肩头痛哭，喉中溢出隐忍的呜咽，失而复得的泪水滚烫灼人，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染都快要忍不住劝他喝两口补补水，顾砚终于熬不住身体的虚弱，流着泪昏睡过去。
江染帮他擦了擦脸，轻手轻脚换了个枕头，在他身边躺下。
仿生人不睡觉，漫漫长夜，只能偷偷贴贴了。
她安静躺了一会，手指忽然被摸索着牵住。
转头看去，顾砚迷糊着醒了几秒，抓到了想要的，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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