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马村。
苗妩拎着个枯条编的小篮子，和虎子迈进大门。
“娘，娘，我回来了——”
刚进大门，虎子便喊了起来。
灶房里，虎子娘听到院中喊声，拎起烧火棍就冲了出去。
“你个混小子，你还敢回来！”
……
刚发现家中客人不见了踪影，连带着虎子也一同不见时，虎子爹娘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全家人慌做一团，在村里寻找虎子。
村子里没有。
村口过马桥边，没有孩子在那里玩耍。
离家门口不远的河道里，倒是有一群孩子在滑冰。
“那是咱家的小木车！”
虎子娘认出孩子们玩的小木车，正是她家虎子的。
车在，虎子却不在。
问虎子去哪了，都说虎子回家了。
可家中明明没有人。
虎子娘腿软得几乎走不动路，心慌得要蹦出嗓子眼。
完了完了，天塌了。
难道，难道借住家中，出手大方的那几位客人，不是什么城中贵客，而是拐子？！！
借着出手大方的缘故，哄得了她的信任，然后，然后，趁机拐走了她的虎子！
虎子娘越想越悔，瘫坐在地，捶胸痛哭。
她贪什么银子啊，这下好了，她的虎子啊，她的虎子被拐跑了......天塌了啊，这以后可让她怎么活......
虎子娘哭得喘不过气。
“娘，虎子，虎子......”虎子阿姐也眼泪汪汪，和她娘抱头痛哭。
虎子爹顾不得哭。
他正吩咐两个大儿子，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分头去追。
见两个儿子转身就走，虎子爹又想到什么，又将人喊住，让他们在村里多喊几个人，一同去追。
这边的热闹，引来了村里人。
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村里人也大惊失色。
“什么，是拐子？”
“看着不像呀。”
“哎哟，拐子脸上也没写字，看怎么能看出来。”
“不对呀，借住赵嫂子家的那几位，不是咱村那谁家的亲戚吗？”围观的人群里，一位妇人迟疑开口。
话音一落，正痛哭流涕的虎子娘，还有议论纷纷的村民，都朝那妇人看去。
妇人被吓了一跳，“你们都看我做什么，你们都没印象？”
村里人齐齐摇头。
没印象。
村里谁家的亲戚？
虎子娘止住了哭声，脑中忽地闪过模糊记忆。
亲戚，亲戚......她一咕噜爬起来，“田家，田家嫂子......我找她去！”
虎子娘爬起来就跑，虎子阿姐紧跟其后，虎子爹和两个哥也顾不得先寻人，也跟去了田家。
围观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开口，“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走，瞧瞧！”
一群人也跟在后头，往田家去。
路过赵家门口，突然有人疑惑开口，“哎，马车！”
众人望去，果真瞧见赵家大门侧边，停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
“好像是借住赵家那几人的马车。”
这并不是秘密。
借住赵家的那几位客人，到赵家时，还赶着一辆马车，住在赵家附近的几户人家，全都看到了。
马车过不了门槛，留在了大门外。
还有三匹马，牵到了赵家后院。
正在此时，从赵家后院里，传出几声响亮的喷鼻声。
“是马！”
“马也在？”
众人面面相觑。
马车在，马也在，虎子娘说人家是拐子？
谁家拐子，拐个孩子，留下三匹马和一辆车？赔死了。
“坏了，”有人一拍大腿，“虎子娘去找田嫂子麻烦呢，咱们赶紧过去，拦着点。”
“对对对，是要拦着一点，虎子娘是急糊涂了。”
热情的村民，纷纷往田家跑。
田家。
田嫂子被叫出来，一出来便被虎子娘扯住了衣袖。
“田嫂子，我求求你，你快说，你家那亲戚到底是干什么的？”
田嫂子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
虎子娘不在家里忙活晚上的年夜饭，跑来找她哭，是几个意思？
“虎子，虎子不见了。”
虎子娘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被，被你家亲戚拐走的......田嫂子，咱们一村住着，我可没得罪过你。”
“昨日你家忙活，我还来帮忙，你可不能干那丧良心的事，害我家虎子......”
听着虎子娘的哭诉，田嫂子脸都黑了。
谁？
谁拐了虎子？
她娘家亲戚？那绝不可能！
“松开，虎子娘，你先松开，”田嫂子想拽开虎子娘的拉扯，“这其中绝对有误会，我娘家亲戚绝不可能是拐子。”
见田嫂子一口否认，虎子娘几乎给她跪下去。
“虎子都不见了，他们不是拐子，谁是？”
虎子娘后悔死了。
她后悔不该贪图那几人出手大方，结果引狼入窝。
她的虎子啊，还能找回来吗？
就在虎子一家和田嫂子拉拉扯扯的时候，跟在后头的村民们过来了。
“虎子娘，你先别哭，田嫂子家亲戚的马车还在你家院子门口，三匹马也在你家后院……人家不是拐子！”
......
赵家。
现在换成了田嫂子，拉着虎子娘不松手。
“人好端端的借住你家，现在不见了，是不是你们看我家亲戚有钱，偷偷将人害了？”
虎子爹、虎子娘，还有虎子两个哥，一个姐，齐齐吓一跳。
“没有，没有，绝不可能。”
“那人呢？”田嫂子不依不饶，“马在这，车在这，人呢？”
村里人又开始劝田嫂子。
“消消气，消消气，咱们一个村住着，虎子爹娘绝不是那种人。”
“就是，没准虎子带着人，上山玩了？”有人猜测。
话刚出口，田嫂子和虎子娘齐齐看了过来，唬得那人后退一步，“猜的，我猜的。”
田嫂子一拍大腿，“哎哟喂，虎子这个胆大的，他咋恁么胆大呢？我娘家亲戚可是从城里来的，那腿脚平时都是坐轿子的，怎么可能爬得动咱村后野山？”
“哎哟喂，现在还是冬日，万一在山上遇到个饿疯了的野兽，跑都跑不动......哎哟，天老爷，这可怎么办哟？”
......
闹到最后，虎子的两个哥没去追拐子，跟着虎子爹，又喊了村里几个壮劳力，拿着弓，扛着锄头，上山寻人去了。
田嫂子被劝回了家。
虎子娘坐在灶房，一颗心七上八下，乱得像被油煎。
盯着闺女干活，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听到外头喊娘声，虎子娘心头不由一松。
松了之后，便是怒火。
拎起脚边的烧火棍，虎子娘冲了出去，“你个混小子，你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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