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公馆附近，同一家餐馆。
楚昊对面，谢虎臣躬着身子，谄媚的笑着介绍道，“楚长官，这位是海军办事处顾问松井先生。”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
走私这种事本来就不好公开，现在居然还找了个小日子掺和进来了？
尽管有些不解，楚昊还是客气的对方打了个招呼。
“楚昊君贵为清水阁下高足，请多多关照。”
松井三十来岁，干干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看起来并不像个职业军人，在楚昊面前反倒有些局促。
三人坐定之后，谢虎臣介绍道，“楚长官的八达通商行生意兴隆，我和松井先生私下关系不错，知道我现在跟着楚长官混饭吃之后，松井先生也想请楚长官给个机会关照一番。”
楚昊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松井搓了搓手，主动开口道，“楚昊君有所不知，我来自福冈县乡下，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五个弟弟妹妹要照顾，单单靠那点军饷，实在不够用。
楚昊君生意做的这么大，能否帮帮忙，让我少赚点也行啊。”
一旁的谢虎臣借机补充道，“楚昊君的商行要运送货物，如果走水路的话，松井君正好可以帮忙，这可是双方都有利的好事啊。”
“对对对。”松井连忙附和，“正好我们办事处刚刚从沪上接收了两条退役军舰，排水量都在千吨左右，从沪上通往武汉水路运输都不成问题！”
楚昊闻言心中了然。
难怪谢虎臣要把松井也拉进来了，单单靠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退役军舰。
有这个小日子顾问就不一样了。
松井缺钱，谢虎臣是故意把他拉下水，有这个小日子掺和进来，无论是港口检查还是航道巡逻都省了不少事儿……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松井居然一下子给他弄了两条退役军舰过来！
楚昊表面不动声色，只是略有些担心的问道，“两条军舰？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松井连连摆手，“楚昊君尽管放心，都是退役军舰，交给我们办事处封存处理，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样的话…… 好吧！”楚昊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只要松井君和谢会长能帮我解决港口和航道检查的问题，其他的事你们不用管，到时只管收钱就行了。”
松井闻言大喜，和谢虎臣对视一眼后，提出了要求，“楚昊君，如果可以的话，我只要军票！”
“对对，楚长官，我也是。”
这个时候的杭城，因为日军刻意打压法币，军票才是硬通货。
至于黄金和银元，像松井这样的军官，邮寄回国内根本不方便。
对于这个要求，楚昊欣然应允。
清水公馆除了处理驻军和各机构的费用之外，每月至少有二十万军票供公馆自行处理……
三人达成协议之后，楚昊立马让杨春妮通过电台与刘振华联系。
庆春门八达通商行这边，楚昊专门组织公馆安保队员负责货物装船，钱四虎则带着警察局侦缉队在外围巡视。
至于谢虎臣和松井两人，亲自在港口照看着。
经过大半天的时间，两艘军舰满载启航，除了公馆安保队员之外，钱四虎也亲自带了一小队人担负起了押运工作。
自庆春门外港口一路西行，两艘军舰最终到达桐溪於潜段，由刘振华负责的德兴盛商行接收之后，又转给了通济公司。
王重也没有料到楚昊那边效率这么高，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把第一批货物送了过来。
按照楚昊的要求，货款以黄金和银元为主，剩下的则以楚昊所需要的货物代替。
仅仅四天时间，满载着人通济公司采购的货物，再次回到了八达通商行。
第一次水路运输交易顺利完成，谢虎臣和松井两人第一时间喜滋滋的跑到了商行。
楚昊也相当大方，船上的货物还没卸完，就把答应的报酬拿了出来。
“这是五千元军票，松井君，谢会长，你们两个看着分吧。”
看着面前摆放着花花绿绿的一沓军票，谢虎臣两眼都直了。
“松井先生，你看——”
楚昊把报酬放在一起，谢虎臣即便再眼馋，也不好先伸手。
松井暗暗吞了下口水，继而从中拿出稍厚的一沓，在手里晃了晃，“楚昊君，太感谢了！”
看着剩下那些军票，谢虎臣脸皮抽了抽，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看着两人不同的反应，楚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只是第一次合作，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
“呵呵，那就拜托楚昊君了。”
仅仅几天时间，就赚了相当于差不多两年的军饷啊！
第一次尝到了甜头的松井，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相比于眼前这两个家伙，楚昊更加开心。
原本那批货就是从谢虎臣那里偷来的，第一批运到王重那里，就卖了个高价。
除此之外，又从通济公司采购了一批烟叶和内地土特产，还有上万斤的大米。
这些东西可都是杭城乃至沪上紧俏货，同样可以赚上一笔差价。
当然了，那些大米肯定要直接被当地驻军消耗掉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这条水路航道顺利经营下去，也为了给清水正雄一个交代，该付出的代价是必需的。
此外，让楚昊比较头疼的是，王重那边因为一时没准备够足够的货款，居然给他运过来一批烟土！
实际上，烟土这东西，无论是在杭城还是沪上，都是不愁卖的紧俏货，如果不是短时间内实在筹不到足够的款项，王重根本不会用它来抵押。
可他不知道，楚昊对这东西根本看不上眼，甚至打心底就排斥！
杭城陷落这近一年来，日商和汉奸通过开设妓馆赌馆和烟馆，榨取百姓钱财的同时，数不清的百姓因烟土而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望着库房内堆积的一箱箱的烟土，楚昊心中的怒火升腾，恨不得立刻放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毁，但终究还是缺乏那份决绝之心。
可恶至极的王重！
分明就是给自己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嘛！
原本应是一锭锭黄澄澄的金砖才对，可如今却都变成了这些害人不浅的烟砖！
有一件事情毋庸置疑——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贪图钱财而像杜日笙那样去残害无辜的老百姓。
若是能够反其道而行之，让那些小日本佬也好好领教一下这滋味就好了！
无意间，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竟如生根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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